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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0:50 作者: 嘉紫升
    他刷得乾淨的帆布鞋踩在反光的地面上,提醒他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沈余忽然湧出一股無地自容的絕望。

    現在和當時有什麼差別?

    他躲不開的,從來都躲不開。

    沈余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

    前台小姐細聲細氣的問了他來意,表情笑眯眯的,沒有一點看不起人的意思。聽說是「劉更」介紹來的人,兩人頓時交換了個視線,隨即語氣更加溫柔,甚至讓沈余有些惶恐。

    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沈余竭力保持鎮定,手指死死摳著。

    他招惹過劉更,劉更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幫他,而這個圈子有多亂,沈余已經見識過了冰山一角,但是他沒得選。

    穿著西裝的侍者把他引到了頂層,這地方和樓下單獨的包房完全不同,整一層全都是一個會廳,奢華低調的琉璃水晶燈給整個大廳輻射出一層柔和的亮光。

    侍者只把他引到門前,躬身敲了敲,裡邊過了會兒才傳來一聲「進」。

    聲音很年輕,透著一股子生活優待的囂張。

    侍者悄然退下。

    沈余垂著視線,青白的手指落在門把手上,「咔噠」一聲輕響,打開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裡邊是出乎意料的熱鬧,而且……不止一個人。

    沈余感覺心臟停了一秒,也就只一秒,他甚至想躺在病床上的人真應該是他。

    如果是他,沈父雖然會過意不去,也不會像這樣費勁心力的弄錢,也就不會出這種事。

    他也不會像個商品一樣赤.裸裸的站在這些光鮮亮麗的子弟哥的身前等待著估價。

    「哎,誰啊?在門口站著幹什麼。」

    裡邊傳來了一句問話,視線打量著門口突兀站著那少年。

    問這話的是李德,他最近正好奇著呢。

    宗楚看上一個小情人,還巴巴的讓手底下的人上趕著去聯繫,結果被拒了一臉。

    宗楚會親口要人,這他媽就夠不可思議的了,沒成想人竟然還給拒絕了,這可是馬上就成了圈子裡熱議的一大事。

    李德他們覺得新奇,不過也就私底下新奇了那麼一兩天,笑話,誰敢當面調侃這位宗大爺?

    今個這個聚會也是他們攢的,本意是給宗楚找個順眼的人放身邊,趕緊把這事給壓下去,省得他總笑模樣著一張臉嚇人。

    不過本意是本意,李德他們也都清楚宗楚的脾氣,多半人他是看不上的,他眼光挑剔的一批,能有個他看得順眼的,真是二十年來頭一遭,要不是沒機會他們還真想看看那人長什麼神仙模樣。

    結果誰也沒想到聚到一半的時候宗楚接了個電話,低氣壓一晃而淨,嘴角也勾了勾,雖然看著絕對不是什麼好笑。

    他們幾個看著還都挺奇怪,直到這會兒李德打量著門口這小孩兒,喊了一嗓子見屋裡也沒人應聲領人,他轉頭,瞅見宗楚勾著的嘴角,一拍腦袋,明白了。

    原來是在這等著。

    李德就是個人精,他打量了兩秒就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情況,這事他插不了手,李德悶了口酒,坐興致沖沖的抹了把嘴,等著看戲。

    原本熱鬧的場子因為門外突然出現的少年安靜到極點,因為安靜下來的突然,誰起這個頭說話都奇怪,於是乾脆人人都歇下來,就看著門口的那漂亮少年,低聲討論著是誰欠下的風流債找上門來了。

    那些話毫不掩飾,沈余聽著,站得筆挺的背忽然就覺得十分費力,他低垂著頭,手指死死抓著把手,指根抓得一片青白。

    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但腳卻像壓了千斤重的鐵塊,一步也走不了。

    李德瞥眼門口,又瞥眼嘴角壓下去的哥們,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這叫他媽什麼個事!

    門口那小孩兒看著就和他們不是一個路子的,也不知道怎麼惹了這個煞星,再他媽這麼等下去,還不知道宗楚要怎麼整人。

    他清了清嗓子,朝門口喊:「哎那邊的,不進來的話,就趕緊關門啊,小風還挺他媽冷的。」

    這聲音打破了屋裡的沉寂,開始有人小聲的討論起來。

    沈余抖了下,他終於明白了劉更打的主意。

    他把他送上來,是要他給這群少爺小姐們做低賤的樂子,五十萬,讓他每個都去問一遍誰要他,他值不值五十萬嗎?

    他挺直的脊背幾乎抖得要碎掉,身邊人的氣壓也越低,直把李德急得差點上火。

    媽的,一個兩個的,嘴就是個擺設!再他媽這麼下去宗楚這玩意又他媽該火了!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們!

    他正要開口,就聽見門口響起了落地聲,死氣沉沉的。

    門口那少年像是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往前走了一步。

    一直垂著的頭也緩慢抬了起來,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合上,直敲到人心坎里。

    等看清那張臉,就是李德都傻眼了兩秒,然後嘖了聲。

    怪不得是能讓宗楚看上的人,怎麼說,這張臉長得的確出色,不過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少年身上的氣質,很難形容,但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舒服。

    他們在不著痕跡的打量沈余,沈余也在看著他們,或者是,是看最中心的那一個人。

    他呆滯了兩秒,原本鼓起來的勇氣和拋棄的臉面一個原地散了個乾淨。

    為什麼是他?

    沈余注視著距離他不到十米的男人,對方沒有看他,敞坐在沙發中間,骨節分明的大手擺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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