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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8:11 作者: 李李翔
    趙蕭君對他抱歉一笑,成微走出來,見她要關門,斜著眼笑說:「不送我下去嗎?」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這個樣子,怎麼出去?」成微探過身來要吻她,趙蕭君微微後仰,躲開了。成微倒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看了她一眼,然後下去了。趙蕭君站在窗口看著他的車子逐漸遠去。心像波濤上的帆船,一上一下,似乎要被洶湧的海浪給淹沒。或許有一天,被暴風雨,被怒濤擊的支離破碎,就這樣永沉海底,永不見天日。茫茫的海岸,看不到盡頭,憑她一桅帆船的力量,要成功到達彼岸,似乎需要奇蹟。

    第 30 章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陳喬其很黏她,硬是要她坐在床邊陪他。趙蕭君有些無奈的說:「我還要洗衣服呢,換下來的衣服跟山一樣堆在浴室里。等一下還要打掃房間,然後還要去買菜----」陳喬其說不出理由,乾脆耍無賴,只是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她心裡不由得也吹過一陣輕風,盪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微微有些沉醉----像在春日的月光下,風是暖的,光是柔的,心是甜的。眯著眼睛斜歪在床頭,頭埋在手肘彎里。陳喬其還不滿足,搖著她的手說:「蕭君,你上來睡。」掀開被子,一定要她上來。

    趙蕭君輕聲罵:「天已經亮了,還沒有瘋夠?」說著站起來,就要走出去。陳喬其使了一個巧勁,她「撲」的一身摔在他身上,不由得皺著眉說:「喬其,幹什麼?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陳喬其嘻嘻笑著,隔著被子摟住她,眼睛裡閃出的光無所不在的籠罩在她的身上,一點一點的將她裹的透明透亮,密密麻麻。趙蕭君全身有些癱軟,像在蒸桑拿,水氣纏繞,失了力氣,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裡。陳喬其喃喃的說:「蕭君,這是真的嗎?我像做夢一樣,生怕一覺醒來就沒有了。就算是做夢,我也要牢牢的抓住你。」豈止是做夢。他們像海灘上奇蹟般留下來的薔薇色的泡沫,迎著熹微的晨光,五彩繽紛,美麗夢幻----當然是夢幻的,一點點的外力就可以將它擊的粉碎。

    就這樣沉淪了嗎?不顧一切?趙蕭君忽然反手緊緊摟抱住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可是怎麼抱都有些不對勁,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總是不滿足,似乎可以更緊一點,再緊一點,緊到窒息也無所謂,恨不得嵌進他身體裡,化為血和肉。姿勢有些難受,換了一個又一個,還是覺得不舒服。她微微抬起身體,將頭埋在他胸口,肩膀卻在顫抖,像一個委屈的孩子。

    陳喬其從後面不斷吻著她的頭髮,喃喃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手不停的在拍打她的背,上身不斷朝她這裡傾斜過來,大概也十分難受。時間似乎就這樣靜止不前了。擱在窗台前的手機不斷的在響,一聲一聲的在催促。她爬起來要去拿,陳喬其抱住她不放。趙蕭君提醒說:「是你的!」陳喬其轉過她的臉說:「管他呢!」趙蕭君輕聲說:「或許是老師打過來通知你什麼事,又或許是你父母----」喉嚨里像堵著口水,勉強咽下去了,還是嗆到氣管里,有針扎似的。

    陳喬其不為所動,只說:「懶的理他!」手機的鈴聲像隔壁正燃燒的一把火,雖然沒有立即燒到她眼前,還是嚇的她坐立不安,輕聲說:「你松一鬆手,我覺得氣悶,有些難受。」陳喬其這才放開手。手機的鈴聲戛然而止。空氣里迴蕩著騷動後的寂靜,異樣的沉默。不一會兒,這種沉默便被打斷了,手機又歡快的響起來。趙蕭君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拿起來,按了綠色的接通鍵,然後遞給他。陳喬其放在耳朵邊,懶洋洋的說自己生病了,所以沒有去學校。趙蕭君驀地鬆了一口氣,聽起來像是他的同學,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陳喬其告訴她說他的幾個同學聽說他生病了,一定要來看他。趙蕭君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緊張慌亂,看了看時間,強笑說:「那我先去買點菜,留大家吃個飯吧。難為人家特意跑一趟。」匆匆忙忙的走出去了。她現在怕見任何人。不是別人變了,是她自己心裡有鬼。

    拖拖拉拉回來的時候,看見樓下邊停著一輛軍部的小轎車,也不在意,徑直上樓。還未開門便聽見裡面傳來的歡聲笑語。陳喬其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客廳里陪同學。兩男一女,男生長的很高大,雖然說不上英俊,也是有模有樣的。那個女生長的尤其出色,不但漂亮,而且氣質出眾。趙蕭君只看她身上穿的一件開司米毛衣,便知道出身不凡。

    陳喬其看見她,轉過頭來喊:「蕭君!你回來了!」聲音里透露出一種難言的親昵,想掩藏都掩藏不了。趙蕭君頭皮發麻,似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陳喬其的幾個同學都在好奇的打量著她,大概是在猜測她的身份。她連忙笑說:「大家來了呀。我是喬其的姐姐,快請坐快請坐。」大家的疑慮一掃而空,連忙問好,極有禮貌。陳喬其沉著臉不滿的看著她,似乎很不高興。趙蕭君故意責備他:「喬其,怎麼回事你!同學來了,茶也不倒一杯。」大家都說不要緊。她走到廚房裡去拿茶葉。

    趙蕭君端茶出來,幾個人在客廳里議論的熱火朝天。趙蕭君聽他們居然在議論什麼掐準時機,先買進美元,然後再拋出去,可以淨賺多少。然後又議論到菸酒的市場,什麼黑市,什麼渠道之類的,興致勃勃,簡直不能相信這是高中生該議論的話題。她記得自己在念高中的時候,和同學談論的不都是考題,老師,試卷之類的嗎?頂多八卦八卦報刊雜誌上的電影明星。現在的孩子真是----國際化呀。看來自己是落伍了,完全跟不上時代的步伐!幾個人湊在一塊說話,她完全插不進去,只能愣愣的聽著,被排斥在另一邊。那個圈子裡的陳喬其是她所不熟悉的,仿佛離她很遠很遠,她有些茫然。

    那女生很耐心的問陳喬其怎麼生病了,要不要緊之類,十分關心。旁邊的男生也取笑他居然生病。陳喬其抬頭笑著看趙蕭君,然後說:「這算什麼,我巴不得多生兩場病。」意有所指。趙蕭君心慌的瞪他,當著大家的面故意說:「想逃課是不是?下次生病了照樣給我去上課!」眾人唏噓的笑出聲,互相打鬧取笑,肆無忌憚,簡直要飛揚起來。趙蕭君看著他們無憂無慮的笑臉,滿房間都是掉落在地上大珠小珠的聲音,真的覺得自己是老了。她曾經或許也有過這樣的笑容,可是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再轉頭看陳喬其,眉目英挺,連皮膚都是透明的----那是青春的顏色,催的她黯然失色,越發顯得自慚形穢。

    趙蕭君「倏」的站起來,笑說去準備晚餐,幾乎一路逃著進廚房。正在洗菜的時候,那個女生跑進來笑著叫她姐姐,說:「過幾天是我生日,我想請陳喬其也去。我問了他,他說要聽你的。」趙蕭君抬頭看她,全身像籠罩著一層光環,熠熠生輝。眼睛忽然有些疼痛,驀地低下頭,笑說:「那我去問問他。」走出來很認真的說:「喬其,人家生日派對要請你呢。你去不去?」眾人一個勁的慫恿他去。陳喬其怔怔的看著她,像在搜尋什麼。然後對大家笑說:「我還病著呢,就算了吧。」那女生有些著急的說:「過幾天你病早就好了。去吧,去吧!」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陳喬其。

    趙蕭君實在沒有辦法再參與進來了,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思敷衍,轉個身避進了廚房。陳喬其追尋著她的身影,然後笑著推辭:「不去了。我這幾天還要去醫院打吊針呢。萬一傳染給大家就不好了,這個時候正是流行感冒猖獗的時候。」眾人仍然不放棄,都說沒事沒事,哪那麼容易傳染呢。其中一個男生不懷好意的說:「陳喬其,人家劉思依可是一個勁的盼你去呢。就是抬也要抬著去呀,你也好意思拒絕。」另一個男生也在一旁打趣說不去的話那也太不夠朋友了。劉思依站在一邊,大大方方的沒有半點扭捏的樣子,神態極其自然。陳喬其淡淡的笑說:「你們瞎湊什麼熱鬧!」被他們逼不過,只說到時候再看,身體好一點就去。

    眾人站起來告辭,趙蕭君挽留他們吃飯。其中一個男生笑說:「我們不吃了,劉思依的司機還在下面等著呢。」說著就離開了。趙蕭君從窗口看著他們幾個進了樓下那輛掛著軍部牌照的車子,有些好奇,不由得問:「你這幾個同學不像是平民老百姓呀,居然坐軍部的車來。」陳喬其「恩」了一聲,告訴她劉思依的媽媽是軍區的領導,爸爸是人大的代表。另外兩個男生的父母在北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趙蕭君默然無語,過了好半晌說:「人家誠心誠意的來請你去參加派隊,你應該立即答應才是。」

    陳喬其不滿的說:「我為什麼要答應?」趙蕭君忽然裝作輕快的樣子笑說:「那個劉思依對你很好呀。」陳喬其惱怒的說:「那關我什麼事!」趙蕭君偏過頭去,說:「人家很喜歡你呢。」陳喬其有些生氣了,說:「蕭君,不要這個樣子!」然後扯著她坐下來,悶悶的說:「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你!」趙蕭君重重的陷進沙發里,有瞬間的暈眩。過了一會兒才說:「喬其,你應該多參加一些同學的派對,可以多交流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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