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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8:11 作者: 李李翔
趙蕭君這才說:「都這麼晚了,為什麼還跑過來?有什麼事嗎?」陳喬其沒好氣的嘟囔:「沒事就不能過來?我想看看你。」趙蕭君沉著臉打斷他:「你說話規矩點,找抽是不是?今天有沒有去上課,怎麼沒有穿校服?」陳喬其「哼」了一聲:「鬼才穿孝服呢!」趙蕭君大喝一聲:「陳喬其!」陳喬其用哄小孩的語氣說:「好了,好了。我很認真的去上課了。」然後由笑嘻嘻的說:「有沒有什麼獎勵?」角色立即顛倒。
趙蕭君不理他,他又說:「我那邊暖氣壞了,今天晚上在這裡住行不行?我睡沙發。」趙蕭君斷然拒絕:「不行,你不會開空調呀!林晴川今天要住這裡。」她實在懷疑暖氣管真的壞了的話,是不是他故意弄壞的。她在那裡住了幾年,也從沒有見過暖氣壞過。
林晴川出來的時候,突然間又滿臉春風的宣布說她馬上就要走了。陳喬其竊喜的看著趙蕭君,眼神充滿期待。她不為所動,轉頭對林晴川說:「晴川,你要走的話和喬其一起走吧,他正好也要回去,同一大段路呢。」
陳喬其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林晴川一起出來。臨走前還在磨蹭,希望她回心轉意。趙蕭君招手叫計程車,推著他上去了。他悶悶的坐在車裡,也不理會林晴川,看起來還是那副酷酷的樣子。
林晴川興致忽然變的極好,滔滔不絕的問他在學校里有沒有女生追,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他冷笑一聲,根本不回答,完全無視林晴川的存在。林晴川只好識相的換個話題:「你和蕭君到底什麼親戚關係?堂姐弟,表姐弟?是爸爸那邊的親戚還是媽媽那邊的?」他瞪著眼喝道:「你說夠了沒?還不閉嘴!」然後又忿忿的說:「誰告訴你我是她弟弟?」林晴川居然被他喝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訕訕的說:「怪不得蕭君會說有時候簡直怕了你。」她剛才居然有一種被唬住了的感覺。陳喬其立即注意的問:「她說過這樣的話?」
林晴川漫不經心的說:「肯定說過,不然我怎麼記得!」然後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笑說:「喬其,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多一個姐夫呀?」陳喬其轉過身去不理她的胡言亂語,不耐煩的說:「你發瘋了嗎?什麼姐姐姐夫的,胡說什麼!」林晴川笑:「我哪裡胡說了!蕭君難道不是你姐姐?她結婚的話,你不就多了一個姐夫!」陳喬其從來沒有這樣討厭過她,陰沉著臉看她,表情冷若冰霜。林晴川被他看的噤若寒蟬,好半天才自找台階下,尷尬的笑說:「你這樣瞪我幹嗎,我又不能吃!蕭君今天收到鑽戒,所以我才心有感慨而已。想起蕭君,總覺得她有什麼心事似的,摸不著魂,心裡莫名的惆悵,忍不住就說出來罷了。」
陳喬其猛的轉過頭,瞪著她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又驚又怒,乍然下似乎整個頭頂石破天驚。沖前面的司機冷聲大喊:「停車!」那司機被後面冰冷的聲音嚇了一跳,緊踩剎車,林晴川一不小心一頭撞到玻璃上,疼的齜牙咧嘴。
陳喬其不等車停穩,掀開車門衝出來,門都沒有關,也不走斑馬線,轉身就往對面的馬路上跑。林晴川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覺得他突然間變的瘋狂了一樣,幾乎不要命了。心裡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久久不去。陳喬其對什麼人都是不冷不淡的,惟獨對趙蕭君過分的注意。只要是她的事,沒有不上心的。她記得有一次趙蕭君生理期痛,她陪著一起回去。陳喬其什麼都沒問,直接給她拿藥端水。趙蕭君當時也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吃下去。她見他們態度自然,當時還以為是感冒藥之類的,沒有多想。可是今天看陳喬其這個樣子,忽然就有些懷疑起來。儘管這樣,她心裡頂多以為是小孩子的一種單純的暗戀愛慕情結,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弄至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 28 章
趙蕭君正坐在客廳里發呆,雙腳蜷起來,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又是一眨不眨,像雕像一樣。茶几上放著成微送的鑽戒,燈光下流光溢彩,眼裡到處都是璀璨的銀光,可是她卻覺得線條生硬,刺的人眼睛生疼,酸澀不已。耳朵里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這麼晚了也不知道是誰。懶洋洋的走下去開門,門鎖「嗒」的一聲剛響,門就被人從外面強推開來。
她愣了一下,說:「喬其!怎麼又回來了?」還往他身後多瞧了兩眼,並沒有看見林晴川。眼睛再轉到他身上的時候,便發覺有些不對勁,見他臉色陰霾,嘴角的青筋隱約可見,像倏然爬過的細長的青蟲,微微在蠕動,有些可怕。神經顫了一下,於是惴惴的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一臉不解。
陳喬其怒氣衝天的跑來質問她,有無數的傷痛要傾訴。可是穿過外面寒冷的黑夜,旋風一般的跑到她面前,見到她的剎那,只覺得說不出的悲憤沉痛,全部涌到胸口,聚集在一個地方。堵的他全身的骨骼節節作響,似乎就要就此碎裂。怒氣忽然轉變成哀傷,像血液一樣流遍全身,鮮紅鮮紅,汩汩的不停在流動。就這樣看著她,一時間反而說不出話來。惟有眼神,黝黑深沉,瞳孔里倒映著趙蕭君小小的,蒼白的身影,似乎承載著整個太平洋的悲傷,裡面無言的感情像太平洋一樣----一樣的深不可測,一樣的廣闊無邊。
趙蕭君拉他進來,蹙眉問:「喬其,到底出什麼事了?」隔了半晌,陳喬其的怒氣才像地下運行的岩漿,終於找到一個出口,「砰」的一聲,鋪天蓋地爆發出來,反手握緊她,低頭看著她,問:「蕭君,你為什麼要騙我?」聲音像寒夜裡輕風細雨中的哭泣嗚咽,斷斷續續,不像狂風暴雨使人膽戰心驚,顫顫發抖;可是卻直插進靈魂的最黑暗處,在心口上留下鮮明的印記,壓抑的人悚然心驚,卻無處發泄,只得苦苦憋著。
趙蕭君像被他突然爆發的熾熱的火山灰給燙傷了一樣,一點一點濺在皮膚上,慢慢的滲進血里肉里。她並沒有否認,一個踉蹌,碰到沙發的後背,正好磕在脊椎骨上,有一種幾乎要癱瘓的錯覺。
陳喬其一眼看見玻璃茶几上打開的鑽戒,那樣強烈的光芒,燒的他幾乎理智盡失,眼睛都要盲了。他走到趙蕭君的身前,面對面正對她,似乎不能承受身體的重量,手撐在沙發的後背上,將她困在自己的懷裡,似乎這樣就不用擔心她會消失不見,似乎這樣就可以牢牢的抓緊她。低啞著聲音問:「蕭君,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嗎?」灰暗的聲線在寂靜的空氣里顫抖不停,似乎隨時可以斷裂。
趙蕭君偏過頭去,眼睛盯著他手腕上的鐵灰色的扣子,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陳喬其用手慢慢轉過她的臉,眼睛忽然有些迷濛,幾近哽咽的說:「蕭君,我們在一起就那麼難嗎?」趙蕭君用力的,狠狠的看著他,他的呼吸近到可以感覺到耳邊鬢毛的拂動,頭無力的垂在一邊,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身體微微後仰,抬頭看著天花板,艱難的說:「對!你簡直是在痴心妄想!」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流進鬢髮里。
陳喬其伸出手揩拭她的淚水,不相信的搖頭:「不,蕭君,我不相信!」趙蕭君一腳用力的踩在他腳背上,使命推他,哭叫著:「你還沒有醒過來嗎?」陳喬其任她哭鬧,屹然不動,堅定的說:「我從來都是清醒的。」趙蕭君看著他的臉色就發慌,心是一座又黑又暗的無底洞,連她自己也害怕。使勁踹他,喘著氣哽咽說:「放開!放開!」陳喬其抓住她的雙手,逼她看著他,然後冷靜的說:「蕭君,和我在一起。」
趙蕭君渾身顫抖發冷,幾乎要瘋了。再也受不了,低下頭咬在他手腕上,血淋淋的牙齒印,立馬一片青紫。陳喬其悶「哼」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有沒有解氣?答應我,和我在一起!」趙蕭君閉著眼睛不斷的搖頭:「不!不!不!」陳喬其一手切在沙發背上,忍住怒氣,冷聲問:「為什麼?」趙蕭君轉頭看見桌子上的戒指,流著淚說:「我即將答應別人。」
陳喬其倒退一大步,心裡的防線決堤般滑落,只剩下空蕩的回音,悲痛欲絕的在房間裡來回激盪。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然後大叫一聲,大步越過她,抓起桌子上的戒指,一個箭步來到窗前,使勁扳開窗戶。趙蕭君意識到他要幹什麼,大聲阻止:「陳喬其!你瘋了!」連忙追在他身後。
冬天的窗戶整天整天的關著,接口處有些凍住了,不容易打開。趙蕭君一把攔住他,憤怒的說:「陳喬其!還給我!」陳喬其任由她摟住自己,一手使力扳窗戶,一手舉的高高的,趙蕭君捶他打他絲毫不予理會。忽然,冷空氣颼颼颼的灌進來,吹的人渾身打了個寒戰。趙蕭君跳起來拼命扯住他的手臂,口裡威脅:「陳喬其,你要是敢扔----」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睜睜的看見陳喬其用力揮動手臂,連盒子一起扔了出去,半天迴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