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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8:11 作者: 李李翔
回到住處,陳喬其果然做好了飯菜,正在等她吃飯。趙蕭君看著桌子上簡單的飯菜,心裡忽然涌過一陣暖流,一整天受的窩囊氣全都不翼而飛,笑嘻嘻的說:「怎麼不先吃?」陳喬其很自然的說:「等你呀!不過飯菜有些涼了,我現在沒力氣,你拿去熱一熱。」趙蕭君馬上熱好飯菜,邊吃邊說:「下次不用等我,你自己先吃。記得留一份就可以了。」陳喬其不耐煩的說:「你以為我願意等你呀,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對著桌子吃呀!下次要早些回來,餓死我了!」趙蕭君本想說餓死活該,可是想到他今天晚上不但做好飯菜,還一直等到現在,也就笑著沒有回答。只說:「我儘量。不過最近挺忙的,等過了試用期可能會好些。」
陳喬其用筷子扒了扒碗裡的飯,裝作不經意的說:「我們開運動會,你去不去看?」趙蕭君「哦」了一聲,問:「你也參加了?」陳喬其好不得意的說:「那當然,我不參加誰參加。」趙蕭君笑:「看你那小樣兒!」陳喬其連連催問:「你去不去?」趙蕭君想了想說:「我去幹嘛!我已經老了,對那些一點興趣都沒有。」陳喬其立即沉著臉說:「我同學的家長朋友都去,你為什麼不去?你哪裡老了,又在倚小賣老,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煩不煩呀!你」趙蕭君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哪有那麼多的閒工夫,我還得上班呢。「陳喬其立即說:「我查了日曆,正好是星期天,你們不放假麼?」趙蕭君用筷子敲了一下碗,「叮」的一聲響,疑惑的說:「正好是星期天?那我也不去,我事多著呢。」陳喬其瞪著她,站起來狠狠的踢了一下椅子,那椅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他也不扶起來,徑直往外走,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的震天響。
趙蕭君看著他怒氣沖沖的離開,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他希望自己去看也是可以理解的,哪個孩子沒有這種心情。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自己做的太過,於是敲他的房門,許久都沒有回應。打開門見他背對著自己側身躺在床上,走過去輕聲說:「怎麼,睡著了?」見他不自在的動了動,仍然沒有說話,「為什麼想讓我去?你不是有很多同學麼,讓她們給你當啦啦隊也是一樣的呀。」陳喬其猛的坐起來,直直的看著她,悶聲說:「就是想讓你去!你到底去不去?」趙蕭君嘆了一口氣,說:「去,不去行嗎?看你鬧成這樣。」陳喬其興奮的說:「真的?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一定得去。」趙蕭君有些無奈的說:「知道了,知道了!真真拿你沒辦法!」
可是那天趙蕭君卻沒有去成,因為她要留下來加班。事先給陳喬其打了電話,只聽見他狂怒的掛了電話。趙蕭君雖然有些不安,卻沒有往心裡去,心想回去跟他解釋解釋就行了。等到快下班的時候,天氣驟變,烏沉沉的雲直直往窗口壓下來,幾乎逼到眼皮底下,眼看就要下雨。趙蕭君心想不知道陳喬其他們的運動會結束了沒有,偏偏碰上這樣的天氣。走到洗手間給他撥了個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沒有聽到。耐著性子又撥了兩次,還是傳來單調的女聲「您撥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轉念一想,哪有人上運動場還帶手機的呀,於是走回去,繼續工作。
剛下班,大雨嘩啦啦的砸下來,真是風雲色變,趙蕭君正想著不知道陳喬其有沒有回去的時候,手機響起來,聽見對方說:「請問是陳喬其的家長嗎?」趙蕭君愣了一下,說是。聽見對方開口就說陳喬其現在在醫院裡,趙蕭君魂都掉了,朦朦朧朧的好像還聽見她說什麼流血了,受傷了之類的,嚇的她面色蒼白,意識混亂,手腳發軟。顧不得外面瓢潑大雨,一頭鑽了出去,頂著雨站在路邊上伸手招計程車。可是下雨天計程車本來就很難招到,何況還是下班高峰期,過去幾輛全部有人。正急的心頭冒火的時候,一輛黑色的私家車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來,嚇了她一大跳,原來竟是成微。
成微偏過頭對她說:「快進來。」趙蕭君還在猶豫的時候,成微笑說:「怎麼,你想繼續站在這裡淋雨?這會兒根本打不到車。」趙蕭君心一急,也就不再堅持,一頭鑽了進去。成微看她流露出的焦急的臉色,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趙蕭君胡亂的點了點頭,說:「能不能去一趟中日醫院?」成微不再說話,掉頭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可是北京這地兒,只要一下雨,路就特別堵,還在三環路上,車就堵的見不到頭,密密麻麻全是一動不動的車海,趙蕭君坐立不安,連連抬起身子查看前面的路況,干著急。一路上不斷的想,是不是因為自己沒有去看陳喬其比賽,使的他勃然大怒,大受打擊,才會受傷的呢?這樣一想,更加著急,加上自責愧疚,眼淚都要急出來了。成微乾脆熄了火,看著她泛淚的眼眸,安慰說:「不用擔心,沒事的。」趙蕭君聽他這麼一說,強壓住的眼淚怎麼都壓不住,連忙轉頭裝作看窗外的風景。任由眼淚急急的流下來。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擦。
成微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泛光的眼睛。徐徐的說:「我有一次開車從東直門的一條小巷子裡出來,剛要轉上大路的時候,橫地里一個人影衝出來,嚇的我連踩剎車和離合器。幸虧來得及,沒有釀成大禍。可是那個人可能受了驚嚇,跌在地上好一會兒也沒有起來。我於是下車扶她起來,見她哭的滿臉的淚水。以為她傷著了,連聲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有沒有傷到哪裡,她也不回答,只是一個勁的哭,把我弄的不知所措。見她手肘上一片殷紅,於是掏出手帕給她止血。對她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把車停好,然後送你去醫院。』她也呆呆的沒有回答。眼淚只是流個不停。等我轉身停好車的時候,她人已經不見了,地上還留著我的手帕,一片濡濕。後來我想,她大概是遇到什麼事了,所以才會哭的那麼傷心,連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這件事給我留下很深的印像。」
趙蕭君轉頭驚愕的看著他,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干,腦中一片茫然。成微遞給她一方潔白的手帕,看著她說:「擦擦眼淚吧。」趙蕭君一時嚇住了,沒有接過來。成微塞在她手裡,笑說:「希望這次不要扔到外面去。」趙蕭君才呆呆的接過來,卻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眼淚。成微轉頭看正前方似乎有些鬆動的車流,緩緩說:「其實我很想知道那天她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好像整個世界都消失不見了似的。哭的那麼痛快淋漓,旁若無人。」趙蕭君看著他的側臉,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成微又接上去說了一句:「只是好奇而已。」然後發動引擎,匯入車海里。
趙蕭君過了半天才懦懦的說:「我一點都不記得了。」成微看了她一眼,說:「是嗎?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趙蕭君有些尷尬。幸好這次沒有再堵,經過橋底下的時候,看見警車在那裡維持秩序,原來是兩輛私家車追尾了。這次很順暢的就開到了醫院。趙蕭君擔心陳喬其的傷勢,車還沒有停穩就急急忙忙的打開車門。對成微道了謝,就要走。成微喊住她,微笑說:「其實不管出了什麼事,總會過去的。看著別人哭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管怎麼說,希望你的生活越來越好。沒有什麼煩惱是最好了。」趙蕭君愣了一下,說謝謝。然後說她要進去了。成微點頭,說:「那我走了。」掉頭離開了。
趙蕭君站在醫院的過道里,一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剛才那番交談好像做夢一樣,跟外面的輕煙濕雨一樣沒有痕跡,輕飄飄的沒有重量。剛才成微說的那個人指的是她嗎?可是她半點印像都沒有,一點都不記得了。走了幾步,才記起來手裡還纂著他的手帕,擦了擦有些濕漉漉的頭髮,心裡猶豫著要不要還給他。打了電話問清楚陳喬其的房間,立馬將這種懷疑拋到腦後去了。
喘氣推開病房,見陳喬其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沒有生命危險,大鬆了一口氣,稍稍站了一會兒。從她這邊看過去,恰好看到他一隻腳包的跟種子一樣,旁邊站滿了同學。連忙鑽進去,焦急的問:「陳喬其,怎麼了,怎麼了?」陳喬其見到她,將頭轉到一邊,抿著唇沒有說話,臉色嚇人。他的老師在一邊解釋,原來陳喬其立定跳遠扭到了腳,所以送他來醫院,並沒有什麼死人的大事。趙蕭君問清楚後,連聲感謝老師和同學,將大家全部送到外面才回來。
陳喬其仍然瞪著她,半句話都沒有。趙蕭君坐在他床邊問:「痛不痛,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陳喬其冷哼一聲,看都不看她。趙蕭君念在他是病人,不和他計較,只是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想吃什麼我下去買。」趙蕭君耐著性子等了他半天,見他還是臭著一張臉不肯應半聲。有些火大,強壓住,深呼吸一下,問:「要不,我們先回去?」陳喬其乾脆斜躺下來。趙蕭君火冒三丈,沉著臉問:「陳喬其,你這是什麼態度!」說著拉陳喬其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