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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7:57 作者: 李李翔
謝得又驚又嚇,加上做錯事心虛,喪失了應對突變事件的能力,稀里糊塗被謝母讓人強行帶走了。
辛媽媽接到謝母的電話火急火燎趕來的時候,辛意田穿戴整齊低著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腦子裡渾渾沌沌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謝母在氣頭上,話說的很難聽,指著辛媽媽鼻子說:「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教我兒子也不用教到床上去吧?有其母必有其女!」
辛媽媽臉漲得通紅,忍氣吞聲拉著女兒要走,見她眼神恍惚不對勁似被人下了藥,又驚又怒,心想絕不能讓女兒蒙受這樣的不白之冤。她年紀還小,傳出去以後怎麼做人?她讓辛意田先回去收拾行李,自己留下來討回一個公道。
「謝太太,說話要憑良心啊!明明是你兒子對我女兒不規矩,你不但不賠禮道歉,反倒顛倒黑白,倒打一耙,甚至把責任全推到我女兒身上,做人要講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胡說?我兒子還沒成年呢,哪知道這些事?明明是你女兒不要臉引誘我兒子----」
兩家大人爭吵不休,最後不知誰報了警。警察過來調解糾紛。辛意田並沒有受到實質上的侵犯,此事充其量不過是一樁小到不能再小的民事糾紛,調解到最後警察反過來勸辛媽媽回去,讓她別再鬧事了,明顯偏袒謝家一方。辛媽媽有冤無處訴。謝母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客氣話,沒給過一個好臉色。
辛媽媽對這個結果一直憤憤不平,大罵謝家橫行霸道、仗勢欺人。
第 36 章
第十八章怎樣愛都不滿足(下)
謝得想起年少懵懂時在辛意田喝的果汁里放的那片安定,一直覺得很內疚,他沒想到會造成這麼惡劣的結果。上天沒有忘記對他的懲罰,現在終於姍姍來遲。
辛意田半夜爬起來上廁所,看見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顯示有新的信息,打開來一看,是謝得發來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時間是凌晨三點四十七分。她在椅子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回了一條,「早點睡。」
對方的電話很快打過來,「還沒睡?」
「睡了一覺,醒了。你呢,一直沒睡?」
「睡不著。」
辛意田想了想,輕聲說:「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沒有人能了解十六歲那年夏天發生的那些事對他產生了怎樣深遠巨大的影響。他在生理上從一個男孩一下子過渡到一個男人,而辛意田的離開又讓他在心理上過早的成熟起來。這種影響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去,而是不斷地持續更新,隨著他的成長以及心境的變化,每回憶一次,感受和體驗便又新增加了一層。
他又想起辛意田側躺在床上、陽光鋪滿她全身肌膚時的情景,她閉著眼睛睡在那裡,樣子甜美聖潔。他的心突然繃得很緊,緊的有些難受,不由自主地呼喚她的名字,「辛意,辛意----」
「嗯?」
「我很怕。」
「怕什麼?」
「怕自己越來越貪心。」他以前只要看到她就滿足了,慢慢地變成了獨占她,然後是得到她,現在----,他不但要她屬於他,還要她愛他。他對她似乎永遠沒有辦法滿足。
辛意田並沒有理解他真正要說的是什麼,順著他的話開玩笑,「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哦!」
「對啊,我應該知足。」他自嘲地說。
「關於去你家的事,我有仔細想過。」辛意田突然提起這個她一向避之不及的話題,「你媽媽身體不好,我應該去看看她。單純禮節性的拜訪,可以嗎?」
他有些失望,他的本意是讓兩家大人一起見個面吃個飯,好把他們的婚事訂下來。「那你想什麼時候來?」
「最快也得到這個月底,我要做準備。」
「做什麼準備?又不是上考場。」
「不光是心理上的準備,還有物質上的準備啊。我要買幾件顏色鮮艷的衣服,頭髮也要弄一弄,好讓自己顯得年輕漂亮。還有禮物,你媽媽喜歡什麼?」
「不要破費。如果你非要買的話,送花好了。」
「什麼花?」
他頓了頓說:「橘梗。」
「光買一束花?可以嗎?會不會太失禮?」
「你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她展顏一笑,故意嘆氣說:「唉,就為了你這句話,我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啊。」
辛意田瞞著母親回了上臨,在一個星期六的上午來到久違的謝家,走過前面庭院的時候,她看著眼前熟悉的一花一葉、一糙一木,感嘆道:「你家幾乎沒怎麼變呢,還是老樣子,除了花糙樹木長得更茂盛。」
謝得和她並肩走著,心情很好地說:「舊地重遊,感覺如何?」
「不壞。」她笑了一笑。
謝家的一個阿姨出來招呼他們,接過辛意田帶來的水果和鮮花,「太太頭痛,在房間裡休息。」謝得「嗯」了一聲,表示知道,「先不要去吵她,吃飯的時候再叫她下來。」又對辛意田說:「我家有些冷清,你隨便坐。」
辛意田一眼看見放在窗台上的玻璃花瓶,裡面插著一束白色的洋橘梗,葉子上有黃色的斑點,花瓣掉了近一半,說:「這花有點枯了,正好可以把我新買的換上。」謝得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花瓶拿下來,舊花扔掉,重新灌水。兩人坐在沙發上,一個剪枝,一個插花。辛意田把最後幾支作為襯托的滿天星插好,拍手笑說:「白綠相間,淡雅宜人,漂亮吧?」她站起來正要把花瓶放回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冷喝:「誰讓你動我花瓶的?」嚇得她一個激靈,差點把懷裡抱著的花瓶打翻,手忙腳亂放回窗台上。
謝母穿著一套淺灰色的家常休閒服,披散著頭髮站著二樓樓梯口,手扶樓梯居高臨下看著辛意田,滿臉不悅之色。謝得抬頭看她,笑說:「媽,你起來了。花瓶是我拿下來的,你今天是不是忘了換水?」謝母咚咚咚下樓,瞪了辛意田一眼,用教訓的口吻說:「小孩子要聽話,不要亂動別人東西,知道嗎?」辛意田忙不迭點頭,「知道了。」她又問:「幾點了?」辛意田趕緊看了眼手錶,快速回答:「十一點二十八。」她轉過頭去跟謝得說話:「十一點半了,你哥怎麼還沒回來?今天星期六,他不要上課啊。你出去找找,大家等他吃飯呢。」
謝得順著她的話說:「好,我這就去找。」說著往外走,對辛意田使了個眼色,她忙跟了出去。兩人站在外面的花園裡說話。
「我媽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她這裡----」謝得指了指腦袋,「有時候清楚有時候糊塗。以前還好,這兩年糊塗的時候越來越多。她總以為我哥還在,只不過出去玩沒回來。我哥走的那天,出門前跟她說去游泳,她的記憶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她說什麼,你聽著就是,不要放在心上。」
辛意田點頭。她想像著十六歲的謝厚理著小平頭,穿著短袖白襯衫、藏青色長褲,裡面貼身穿著泳褲,高高興興出門去的情景。那是他在這個世界留給大家的最後一個影像。縱然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每次只要一想到,感覺還是很悽然。
她跟他見的最後一面是在哪兒?教室里?考場上?還是體育館?好像都不是。哦,對了,她想起來了!
期末考試最後一場考的是數學,她沒做完,監考老師把試卷從她手中強行收走。她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臉白唇青從考場裡出來,在樓下的走廊上碰到趴在欄杆上抬頭往天上看的他。他看到她,走過來問她怎麼了。她搖頭,下台階的時候踉蹌了一下。他伸手及時扶住她,然後說了一句話。她那時候心情很差,沒有注意聽,一句話都沒說背起書包走了。當時他說什麼來著?她現在無論怎麼用力都想不起來了。
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辛意田苦苦思索。
謝得跟她說話的時候她有點魂不守舍,不斷地重複:「哦----,你說什麼?」老是要他一句話說兩遍。謝得眯起眼睛盯著她看,臉上表情陰晴難測,仿佛有什麼話要說最後還是忍住了,嘆氣說:「我們進去吃飯吧。」
謝母在餐桌上猶在問:「你哥怎麼還不回來?」謝得一臉平靜地說:「他跟我說他在外面吃,讓我們先吃。媽,這是辛意,她來看你。」辛意田忙喊了一聲「阿姨」。謝母瞟了她一眼,不怎麼感興趣,反倒是一臉嚴肅地對兒子說:「你小小年紀,不要學別人早戀,聽到沒?要向哥哥學習,用功讀書,年年考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