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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7:57 作者: 李李翔
    她發覺自己習慣性地來到何真的宿舍前,準備敲門時,想了想又放下了。這種事跟誰訴苦都沒有用,徒增別人的擔憂。

    她慢慢走回賓館,路上思緒逐漸清明。她不能一個人在這裡胡亂猜測,首先要弄清楚情況到底壞到什麼程度。她要聽魏先親口說。

    她打電話給他,不知道怎麼開口。背叛從來都難以啟齒。魏先沒有在意她的沉默,自顧自地說:「我正想打電話跟你說呢,過兩天我要去上臨出差,就住你住的那家酒店,我特地吩咐助理訂的,不過是套間。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哦,好。」這樣也好,多兩天的時間可以幫助她更好地理清事情的頭緒。她閉上眼睛想,臉上表情已經從驚痛轉為隱忍。

    兩天後見到魏先,她仔細觀察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麼大的改變。然而人心是世界上最紛繁複雜的東西。她無法觀察,亦無法掌控。

    魏先讓她換個位置,不要坐空調底下,又說:「你還是不要吃冰的,換杯鮮榨的果汁。」他是這樣的細心、體貼、溫柔,此情此景,辛意田沒有辦法逼問他,只得埋頭默默吃飯。

    「你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很自然地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摸了一下,看有沒有發燒。辛意田怔怔地看著他。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他笑。

    「沒有,我有點吃撐了。」

    他親昵地颳了下她的鼻子,「那我們走吧。」

    回到酒店,魏先去洗澡,辛意田待在外面發呆。腦中一直在思考這事是現在就問呢還是等他主動開口?

    他的電話在衣服里震動起來。辛意田先是和往常一樣不不予理會,過了會兒她回過神來,慢慢走過去,從他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上面的來電沒有名字,只有一串數字,然而再刺眼不過----正是王宜室的手機號碼。

    魏先穿著浴袍從浴室里走出來,到處找眼鏡。辛意田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眼鏡遞給他,盯著他的臉說:「剛才有人打電話找你。」

    「哦。」他不怎麼在意,抽了張面巾紙擦去眼鏡上面的污漬。

    「是王宜室。」

    他停住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看她,遲疑了一會兒問:「她說什麼?」

    辛意田心中直發冷,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她說你的手錶落在她家裡,忘了拿走。」

    第 15 章

    第八章羞於啟齒的憤怒(上)

    魏先仿佛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刻,神情並不如何慌亂。他沒有看未婚妻,而是低下頭似乎在思索什麼,動作像是定格了。然後戴上眼鏡,面對她在沙發椅上坐下,視線刻意偏離了她的臉,「你一定知道了。」

    「我想聽你解釋。」辛意田壓抑著憤怒說。

    「事實正如你所想----,但是,但是……」他看到對方臉上傷痛的表情,沒有辦法繼續往下說。

    「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你告訴我!」辛意田無法自控,大聲喊了出來。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魏先也在想。

    一開始兩人只是偶爾通個電話,碰到了就一起吃個飯,辛意田通常都在場。他雖然覺得她漂亮迷人,卻從來沒有動過其它的念頭。直到七月的某一天,她打電話給他,問他可不可以來機場接一下她,又說是晚上,不妨礙他上班。於情於理,他沒有辦法不去接她。

    到了松露花園,他幫她把行李箱提上樓。她倒飲料給他喝,笑說沒有力氣下樓吃飯了,叫外賣吧。他表示同意。她興致很高,拿出一瓶五糧液,說是珍藏的,問他敢不敢喝。被她這麼一激,他立馬誇下海口,說他從小就混飯局,一瓶哪夠。她立馬又拿了一瓶出來,說這是一對,極其難得,只要他能喝,她就任由他糟蹋。

    兩人舉杯一來一往,越喝越多,越喝越迷糊。接下來,事情自然而然發生了。醒來後他自責不已,一廂情願地認為這個錯誤可以被糾正。可是王宜室不這麼認為,毫不顧忌地打電話約他見面、吃飯、逛街、看電影,反正她既沒工作也無家庭,時間多的是。

    他曾跟她激烈地爭吵過,兩人不能這樣,這是不對的。她用鄙夷的目光看他,「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想趁你那個寶貝未婚妻還不知道,趁機跟我劃清界線,重新做回你的大好青年,是不是?你玩完了我,拍拍屁股就想走?你以為世界上的事有這麼容易?我就這麼好欺負,由得你搓扁揉圓,肆意糟蹋?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她----」

    他把她的電話搶下來,抽著煙煩躁地問她到底想怎樣。她突然大哭大叫,「辛意田的心是肉長的,人人都怕磕著碰著,一個個捧著她護著她,不忍心傷害;難道我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嗎?由得你們踩來踏去不過癮,還要重重補上一腳,我就不會疼嗎?」

    他看著她哭得喘不過氣來,眼淚鼻涕弄得他身上到處都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事情就這樣一拖再拖。

    聽完他的敘述,辛意田冷冷地說:「聽你這麼說,她是有意引誘你,而你,則是順水推舟了?」

    魏先沒有為自己辯解。

    「那這事,你想怎麼解決?」辛意田很想衝上去給他一個耳光,但是忍住了。王宜室對她竟有這麼深的妒意和敵意,這讓她心驚膽跳,十分不安。

    「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魏先艱難地開口,「但是,無論如何,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交待?怎麼交待?」辛意田見他還在猶豫、拖延、拎不清,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指著他鼻尖說:「事情無非兩個選擇,她或者我。你想明白再來找我。現在----」她指著門外,忘了這是魏先的房間,「你給我滾!」

    魏先呆了一呆,料不到她處理的手段竟如此雷厲風行,見她正在氣頭上,不敢多說,默默拿了外套出門。

    辛意田看著房間的門在眼前緩緩合上,想到魏先曖昧不清的態度,開始焦慮起來,半跪在床上爬來爬去,沒有辦法安安靜靜地坐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喃喃自語,是自己還是魏先,不然怎麼會被一個王宜室趁虛而入?

    她光腳從床上跳下來,站在陽台上吹風。夜色和冷風讓她的心情一點一點變得平靜。有一瞬間她很荒謬地希望太陽不再升起,世界就此沉淪,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醒不醒來都無所謂。

    她想洗澡,這才發現浴室里沒有她的洗漱用品。這不是她的房間。她打開門,魏先穿著一雙拖鞋,可憐兮兮蹲在門外。她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沒有看他一眼,甩門揚長而去。

    辛意田想儘快回北京。她跟公司商量,讓他們提前派一個人過來接替她的工作。負責她的齊主任說:「公司想要在上臨設立辦事處,打算由你負責。你真的決定回北京,不要再考慮考慮嗎?你在上臨的業績完成的很出色。」

    「謝謝主任的器重和栽培。不過,我還是想回北京。」

    齊主任很惋惜,不由得問:「為什麼這麼堅持?留在上臨對你在公司的職業發展很有幫助。」

    她低聲說:「我……我未婚夫在北京,長期分居兩地,不好。」

    齊主任聽她這麼說,只得算了,說:「我會向上面申請儘快派人過去接手你在上臨的事務。你把該整理的東西整理好,準備做交接。」

    辛意田開始收拾行李。何真得知她要回北京,有點驚訝,「這麼快?怎麼說走就走?」她聳肩說沒辦法,公司方面的安排,又說:「到時候我會把新來的同事介紹給你,你們繼續合作。至於提成方面……你們自己再商量。」

    何真表示了解,「那明天晚上我在『芙蓉閣』請你吃飯,就當是踐行了。」

    「不用了,破費這個幹什麼!我們什麼關係,還用這些虛禮?」

    「得了得了,你也別客氣了。就當是我們沾你的光,改善一下伙食。」

    在「芙蓉閣」吃飯的時候,何真見她食欲不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關心地問:「你怎麼了,怎麼這麼沒精神?沒出什麼事吧?」辛意田連日來心裡壓著一塊大石,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委實難受。她一直在猶豫,說出來是不是可以好受一點,多一個人出出主意也好。

    陸少峰給老婆倒牛奶,插嘴說:「這還用說,肯定是累的唄!交接啊,搬家啊,託運啊,事兒多著呢。哪像你,成天吃了就是睡,豬!」

    「我豬怎麼了?豬還不是你自己看中的啊?」

    陸少峰忙嬉皮笑臉說:「對對對,我公豬,你母豬,然後生一窩小豬崽子。」

    辛意田聽著兩人鬥嘴斗得不亦樂乎,勉強一笑,低頭裝作喝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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