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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5:56 作者: 叫絕世的劍
    「阿時,淺淺不聽話,淺淺跑來這裡看你了。怎麼辦,阿時,淺淺覺得好難過,好難過。」聲音有些嘶啞,帶著濃濃的哭腔。她想笑一笑給墓碑里的男子看,可擠出來的弧度,是那樣牽強。

    「阿時,都這麼久了,淺淺還沒走出來,你說,淺淺是不是好笨?以前你總愛說淺淺笨,淺淺還不同意,現在淺淺終於知道了,淺淺真的好沒用,好沒用的。」喃喃自語,原淺說完舉起了酒瓶,將酒瓶里的酒水盡數灑到了地上。

    天上開始有雨絲落下,落到了墓碑前,不多久,墓碑前便是一片濕潤。原淺伸出手想要擋住那些落到墓碑上的雨,卻敵不過,雨勢漸大,哪怕她再怎麼用心,終是逃不過被淋得渾身發寒的下場。

    雨水和淚水混為一體,再也分不清彼此,原淺頹敗地滑坐在地。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支撐起身將墓碑前的東西收好了來,只剩下那一束白jú在風中搖曳,在雨中紛揚。

    「阿時,淺淺要走了。」指尖觸著相片上那含笑的男子,原淺緊緊一抿唇,眼底的酸澀更濃,「阿時,再見。」

    阿時,淺淺沒能多陪你一會,你不要怪淺淺。阿時,對不起,讓你這樣孤單。阿時,淺淺很愛你,真的,很愛……

    公墓門前停了輛加長版的賓利,車上下來一人,同樣是一身黑。原淺與那婦人擦肩而過,彼此之間沒有隻言片語的交流。不過,同是傷心斷腸人,何必知道得太清楚?

    商述澤得知那日前往漢南的航線出現事故已經是十日後的事情了,彼時他才買好了回漢南的機票,母親則是在一旁往他的行李中塞東西。空難的原因已經調查清楚,是機上一名乘客非法攜帶了炸彈。那名乘客據警方稱可能有精神上的問題,不久前嫌疑人的家庭發生裂變,再加上工作不如意,才有了他這回偏激的做法。

    「澤兒,去了漢南,去看看那家人吧。」顧惜妍顯然也看到了這則新聞,搖了搖頭,她神色之間難免悲憫。

    「我知道的,媽咪,我走了。」鄭重地點了下頭,商述澤抱了抱顧惜妍,而後提起行李動身離去。

    ☆、第51章 賀家爺孫(爆更4)

    商述澤回到漢南的第一時間並不是到自己的住所去,而是去了部隊。

    十日之前,他本是買了機票要返回漢南,卻不料在臨上機前遇到了一人。說起來也不算是陌生人,那人是漢南軍區一師的一名小兵,商述澤叫不上來他的名字,對方卻明顯是知道他的。據對方說,他這次是輪假陪女朋友到西北見家長,而當天中午他剛好接到了家裡的電話,說是他的妹妹出了意外,也是因此他才會急著要趕回去。那時當日的唯一一班飛機就快起飛了,而臨時要買票根本買不到,若不是碰巧看到了商述澤,他壓根就沒轍了。

    機票不能私下轉讓,是以最後兩人是互換了身份證,那名小兵上了前往漢南的航班。商述澤則是恰好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是他大哥要訂婚了,問他有空回去沒有。

    打了電話跟二師的副師長報備過後,商述澤被允許回家一趟,當然前提是他的年終假徹底泡湯。只是任他千想萬想也預料不到,開往漢南的航班,居然會出事故。

    從部隊中出來時,商述澤的心情壓抑又沉重。問明白了地址,他驅了車便離開了。

    當日那名小兵名為賀安傑,商述澤在他家門前停下車時,便見一名佝僂老人坐在了門口處,霜霜白髮襯得他愈加憔悴,形容枯槁。據部隊那邊給出的資料,這名老人,該是賀安傑的爺爺。

    「賀爺爺,你還好嗎?」深吸了口氣後,商述澤快步走到了老人家的身邊。

    老人聞言似是恍惚,忽然間咧嘴一笑,他歡喜地便朝著商述澤道:「小傑回來了啊,今天訓練辛不辛苦呀?」

    才說完,老人又是轉了個身,朝著身後家裡吆喝了一句:「囡囡,你哥回來了,快出來看看,你不是成天念叨著你哥嗎?」

    老人話才說完,鄰居便有人探出頭來。看到商述澤時,那鄰居的婦人無奈一笑,再是朝他解釋了一聲:「這位先生,老賀家的孫子前幾天出了事,已經下葬了,這兩天老賀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還請你擔待些。對了,你有事嗎?」

    商述澤點頭謝過了那熱心的大嬸,這才問道:「阿姨,賀安傑的妹妹怎樣了?我聽說她出了意外,目前她還好吧?」

    許是瞧出了商述澤臉上的擔心,那婦人也便一股腦坦然告知了,「先生,說起來老賀家也是悽苦。本來小賀交了個女朋友,前些天還歡歡喜喜地要跟著姑娘家的去見家長,沒成想他們家囡囡在學校里不知怎麼給跌倒了,磕到了眼,現在那丫頭眼睛看不見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就是能治,就老賀家這條件,又能去哪找出筆醫療費來?還有小賀那個女朋友也是,哎,可憐了小賀,交了個女朋友,一聽他人沒了,跑來老賀家訛了筆錢,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還說那是她應得的。怪不得人家常說知人知面不知心!罷了,小賀也走了,再說他那女朋友也沒意思。先生,你是小賀的朋友嗎?我以前可從沒見過你呢!」

    商述澤認真聽完了婦人的話,這才應聲道:「阿姨,我和小賀是一樣的身份,現在來他們家,我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商述澤才說完便聽賀安傑的家中有哭聲傳出來,朝著婦人點頭過後,他低下身扶起了賀安傑的爺爺,再是攙著他往屋裡走去。鄰居大嬸搖了搖頭,只能扼腕嘆息----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的家,現在還就這麼破了,當真是老天不開眼呀!

    正在哭的是賀安傑的妹妹,小姑娘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如今失明了,自己的哥哥還沒了,爺爺也變得不正常,三重打擊之下,她一個以往未經什麼風Lang的姑娘家如何扛得住?

    「賀蘭,這是你的名字嗎?」賀安傑的爺爺狀態不多好,商述澤已是哄著他睡了過去。這時刻來到了賀蘭身邊,商述澤溫聲詢問道,順帶著給賀蘭遞了面巾紙,「小丫頭,不要哭了,流淚對你的眼睛不好,如果你不想以後都看不見,就聽我的話。」

    賀蘭不知是誰來了,這會兒拿著面巾紙抹淚,她的眼眶紅紅的,同時也空洞無神。

    「你是誰?我看不見你。」帶著哭腔的問話,聽著並不讓人討厭。事實上賀蘭是個白白淨淨的小丫頭,看著便頗為討喜。

    「我叫商述澤,和你哥哥是同個部隊的。小丫頭,很抱歉,那天是我把自己的機票給了你哥哥,不然他現在興許就能健健康康地站在這裡了。小丫頭,以後我當你哥哥,可以嗎?」坐到了賀蘭身邊,商述澤放緩聲音勸著她,極有耐心。雖然那次事故和自己並無直接的關係,但商述澤無法否認,若不是他的恰好出現,如今在那場事故中遇難的人,也許就會是他。

    終究是,欠了一筆債。一條人命,無價。

    賀蘭也不知在想著什麼,這會兒她呆呆的,並不說話。商述澤再抽了張紙巾拭去了她眼角的一點淚花,「沒關係,你可以慢慢想。丫頭,若是你願意的話,以後你可以喊我哥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不知何時老人家咳嗽了幾聲,渾濁的眼隨之睜開。小丫頭看不見,聽力卻靈敏,這時刻她從凳子上滑下,摸索著便往爺爺的方向去,「爺爺,你好不好?」

    「是囡囡啊,爺爺好著呢。對了,爺爺要去做晚飯了,等會你哥就該回來了。囡囡啊,你先去坐會,等你哥回來,咱們就開飯啊。」說罷拍了拍小丫頭的肩頭,老人家佝僂著背要離開。

    室內只開了條光線並不多強烈的燈管,商述澤看得辛酸,急忙迎上前去,「賀爺爺,你想做什麼晚飯,我去做就好。」

    其實這個時間還遠不到晚餐點,但商述澤無意刺激老人家,於是也便順著他的意,只盼著老人能停下來稍作歇息。這個家,畢竟太苦。按照軍方的檔案所載,賀安傑並非是眼前這名老人的親生孫子,他和賀蘭,皆是老人不知從哪撿來撫養長大的,也正因此,兄妹兩人對老人家皆是孝順得很。

    老人家好似這才看到了商述澤一般,昏花老眼在商述澤臉上逡巡一圈,而後他才恍然大悟道:「這不是小傑嗎,怎麼變年輕了?小傑,你是吃了什麼保養藥了,爺爺不是常說電視上廣告的那些東西不靠譜嗎,你怎麼還不聽話亂吃藥呢?」

    換在往常,商述澤這下子大抵會抽抽嘴角,攤手無語。然面對著這個老人,他這時刻只覺得歉疚。沒有生出好笑的意思,商述澤就著老人的話往上爬,「知道了爺爺,以後小……傑一定不亂吃藥,爺爺,你先歇著吧,我去給你和囡囡做飯好不好?」

    「好吧,難得你小子有孝心,還不快去。」老人家可疑地繼續打量了商述澤一番,這才哼哼兩聲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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