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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5:56 作者: 叫絕世的劍
歸根結底,商述澤與這一群人相識不過四天,即便有感情,又能深厚到哪去?而原淺不同,因為夏弋陽的關係,眾人本就對她照顧些,再加上又是個堅強可愛的小女生,自然更得眾人喜歡。
夏弋陽喊了停,揉了揉額角,他只覺得這一晚上的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大,他甚而都沒多餘的精力來冷靜了。站起身,他禮貌客氣地朝著宿舍里站著的學生道:「淺淺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多好,大家都先回宿舍休息去吧,人多了反而容易刺激到她。」
習慣了聽從夏弋陽的指令,這時刻其餘的人也不多言,道別過後便紛紛離開。那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衛生間的方向,心底則是一聲嗟嘆。想起商述澤呆在這裡的那幾天,她沉默了。旁觀者清,或許連原淺自己都不知道,她實則是愛那個男人的吧!卻不知因何,原淺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下意識地抗拒別人越過安全距離,離她太近。只是,若真是不清楚,那麼此刻的那藍深深地希望著----最好,便是原淺這一生都不要知道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情了!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便是一生。這個道理,實際上很多人都明白,只是抗拒接受。那藍將自己的衣服攏緊了些,再是緩緩牽緊了男友的手,那樣用力。
按照原定計劃,接下來幾日眾人圓滿完成了在西北的三下鄉的活動,只隊裡頭瀰漫著的那股窒息感卻是越發濃重。原淺而今看上去是再正常不過,她每天都會按時起床,按時休息,按時上課,陪著小孩子們玩的時候,她還會溫溫柔柔地笑。
「淺姐姐,這束花送給你,是巧巧摘的。」和當地的孩子們告別那天,夏弋陽唱了一首朋友,而巧巧則是在氣氛火熱的會場中穿行,最後悄悄來到了原淺身邊,將手中那束金黃的花朵遞給了她,「淺姐姐,你喜不喜歡?」
原淺輕捏了捏小姑娘的粉頰,笑盈盈應道:「真好看,姐姐喜歡。」
「不,不對,淺姐姐,你不高興。不高興,為什麼還要笑呢?」巧巧聞言先是一陣喜悅,然很快她便耷拉下了臉,一針見血地將原淺的心緒曝了光。
須臾間原淺微怔,臉色飄渺,亦是恍惚。巧巧踮起腳尖輕拍著她的後背,似是想用這種方式安慰她。
不知何時,嗅了一口那不知名花朵上淡雅的香氣,原淺將巧巧牢牢摟到了懷裡,聲音柔柔的,「傻姑娘,姐姐真是欣喜的,瞧,巧巧送了這樣好看的花給姐姐呢!」
☆、第50章 淺淺來看你了(爆更3)
巧巧眉眼彎彎的,忽然扯了扯原淺的衣角,「淺姐姐,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原淺起先並未放在心上,只是把玩著小丫頭的小辮子,柔婉問道:「巧巧想告訴姐姐什麼呀?」
巧巧調皮地呲了呲牙,這才眨了眨眼道:「淺姐姐,其實原本不是巧巧要給姐姐送花的,是商哥哥看到了這些花,說姐姐也許會喜歡,讓巧巧在姐姐離開前給姐姐送一把。淺姐姐,你說商哥哥是不是喜歡姐姐呀,不然他為什麼要對姐姐好呢?而且他還不讓巧巧告訴姐姐,大人可真奇怪!」
小姑娘說完便抓下了一片花瓣玩耍著,金黃金黃爛漫似火的花葉,在這個時節真正是少有的。原淺望著小丫頭臉上那一派歡喜,再呆呆愣愣地看向了這束花,眼裡頃刻間蒙上了一層薄霧。
仰起頭,她眯了眯眼,想讓淚水倒流回去。這時刻會場裡好一片學生開始隨同夏弋陽唱起了歌,歌聲響徹嘹亮,似要蔓延到天際。
「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許是離別的氣氛過於濃烈,漸漸地不少女生已經哭了起來。那藍一行人拿著面巾紙給小朋友們擦拭著淚水,某時刻起他們竟也被這氣氛感染,眼裡開始有晶瑩在閃爍。
原淺放了巧巧去隨別的孩子玩,而她自己則是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捧著那金黃的花束,彌足珍重,像是信奉著什麼人間至寶。目光觸及那花朵時,神色間總是溫柔而疼痛。有滴淚終於在重力作用下墜到了花朵上,沒入花心,直至無影無蹤。或許他的愛也像這般,曾不顧一切地熱烈盛開,帶來光,帶來火熱,帶來她從心底深處渴盼著卻又懼於接受的一切,而後某一天,一切劃上了休止符,他逃之夭夭,剩她一人苦苦掙扎。
其實,她不願在他用愛塑造出來的漩渦中掙扎,卻偏偏,萬般,皆是命,她竟是----再一次左右不了自己的選擇。
會場中的哭聲愈大,小孩子們也知這是哥哥姐姐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個上午,這下子卯足了勁地哭,他們像要將自己所有的不舍都抒發出來。
那藍早已哭倒在了男友的懷裡,這麼兩周時間的相處,眾人和這些單純天真的孩子們之間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情誼。這時刻分別在即,心頭總會有些愁緒無法紓解。
原淺默默地從學生教室的後門離開了。才到教室樓下,迎面而來的一陣冷風便砸到了她的臉上。眼眯起,記憶如此鮮活地在她的腦中暈開,她記起了那時候,他唇角拂開的熱氣灑進了她的眼裡,很舒服,很溫暖,要把她心底所有的幽暗角落照亮。
物是,人已非。
最後讓巧巧親了一口後,原淺目送著孩子們被他們的家長接送離開。原來熱鬧沸騰的校園,瞬間便變得冷寂而蕭條。夏弋陽去和學校里的老師道別,其餘人則都安靜地各自回去收拾行李。
依夏弋陽所言將宿舍廚房教室等他們活動過的地點清理乾淨後,眾人背著行囊離開,並在校門口處合照留了影。相片上的原淺,一襲長發在風中揚起,她的眸光幽幽然,看不出深淺,看不出往今。
迎著冷風攔到了車,眾人一同離去,於是身後自此刻起開始熬成回憶中的一抹亮色。鍍上一層時光的枷衣,多年以後回想起來,這裡曾發生的一切仍讓人倍感溫馨。
機票是提前訂好了的,登機那一刻,不知想到了什麼,眾人不約而同地收了聲,不再言語。原淺坐在飛機上吃著她的布丁,剩最後的兩個,她藏了好些天了。夏弋陽笑謔著朝她討要,她第一次蠻橫又小氣地將布丁捂緊,朝著夏弋陽倔強搖頭。
夏弋陽在這一刻才恍然憶起----這些布丁,似乎是那個男人帶來給她的。無怪乎,她會吝於給予。那個男人,終歸是不一樣的。
原淺自是不會去計較夏弋陽的心理活動。吃了個布丁後,她靜靜地將另一個收了起來,再是掏出了一隻娃娃熊抱在了身前。倚著座位,她合上了眼。飛機啟航時她微微有幾分不適,若是細查,便能發現她的手心捏得老緊。
娃娃熊是商述澤離開前一天在學校附近的一間雜貨店給她買的,她原本不願收這樣的東西,也沒這樣抱著公仔入睡的愛好,可卻逃不過,如今她睡夢時總愛把公仔放在身邊,牢牢地抱著。有些時候,她甚至會稚氣地把熊公仔當成了人來看待,她會傻乎乎地為公仔裁件漂亮的衣服,會將自己收到的小零食放到公仔的手心,會孜孜不倦地和娃娃熊低聲說話。
夏弋陽一度以為原淺這是走火入魔了,可卻恰恰,離開了這些和那個男人有關的東西,她一切正常。
窗外有雲,原淺卻不覺得漂亮,醒來時是一個多小時後,距離下機還有一個來小時。
不知曾在哪看過,在千萬里高空上許的願望,是會成真的。原淺不信這一套,可這一剎,她卻懷著謙卑並虔誠的心態,雙手合十。
她許了一個願望,也或者,是奢望。誰知道呢?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原淺和母親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好似她這一生的話語,都將在這個夜晚傾訴殆盡。
第二天清早,她單身一人去了郊外。穿著一件黑色長衫,她的步子小小的,又是輕輕的,像是怕驚擾到了沉睡中的那些人。
終於,立定,在一塊墓碑前。蹲下身,她將自己帶來的東西一一擺好,最後,是一瓶酒。
原淺不愛喝酒。哪怕是在自己最冷最孤獨的那些漫漫長夜裡,她也從未想過與酒相伴。每每,她總是在漆黑長夜裡一遍復一遍地咀嚼著自己那無盡的愛戀與悲涼,而後,任思念刻進了她的骨子裡。慢慢地,痛與不痛,她都學會了接受,學會了妥協。
這是一片公墓,也許是未到清明時節,總之這裡很是蕭索。原淺用紙巾將墳前的落葉粉灰粗粗掃掉,騰出了一片乾淨空地。之後,倒了酒,她在墳前三叩首後拿起酒杯,將酒水緩緩撒到了空地上。
墓碑上有張黑白相片,許是時間長了,照片有了些許的褪色,可這絲毫不妨礙那相片上之人的俊朗。墓碑上還刻著墓碑里之人的名字,夏時----原淺凝白的指尖緩緩撫上了那張黑白相片,再到男子的名字,一下一下,透著萬般的細膩柔軟,唯恐驚動了那安睡的人。
「阿時,淺淺來看你了。」倚在了墓碑旁邊,原淺再次倒出一杯酒,這一回,酒水,是她喝了。她曾答應過,不到真正在心底埋葬了他的那天,她永遠不會在這裡出現。是她,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