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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5:56 作者: 叫絕世的劍
    「淺淺,外面好冷,快進去吧,你已經洗得很乾淨了,把衣服晾起來了好不好?」賀知微率先按住了原淺的手,不放心地強橫道。

    林涵隨之也到了陽台,「淺淺,進去吧,再在這吹冷風,你會感冒的。」

    回到了自己的書桌前,原淺恍然間全沒了要學習的念頭,趴在桌上,她的瞳眸之中全是迷惘與彌散不開的哀戚。可也只有她自個清楚自己的難受,她的傷口,從來便只給自己一個人tian。

    好似一夜之間所有的傳言被盡數禁錮了,翌日走在校園裡,還是有人會偷偷覷原淺幾眼,卻再沒了人亂嚼舌根。原淺的精神並不多好,選了個臨窗的角落坐著,她難得上課上得心不在焉。甚而被老師提問調到之時,她還呆坐在位置上,不明所以。

    「原淺,請注意聽講。」古板的老教授哪裡有遇見過這樣不聽話的學生,這下子他的臉色可不多好。

    賀知微在桌下拽了拽原淺的手,這才喚回了她的注意力。好在老教授提的問題並不很難,末了原淺還是成功脫身,沒被老教授多加指責。

    「淺淺,你到底怎麼了?」將自己的一隻手套脫下,賀知微隨之便把手套套到了原淺的右手上。

    一瞬間的溫暖,原淺痴痴怔怔地看著賀知微,卻是什麼也沒說。

    「淺淺,要不要請假?」話說得小聲,畢竟還是在上課,賀知微也不敢公然挑釁前頭講台上那位號稱全系最苛刻正兒八經的教授。

    原淺呆呆地搖了頭,之後依然轉身看向窗外。

    冬季,校園裡長青的樹還有不少,然也免不了紛紛葉落的場景。原淺專注地看著窗外樹上的一片葉子,葉子的邊角有些枯黃的痕跡,然它本身則還是頑強地黏在了樹上。有風颳來,樹葉沙沙地響,那一片葉子,終於還是被風打落,在風中翻騰了許久,往下墜去。

    枯葉敗落,從樹梢脫離,翻飛出最後的Lang漫壯麗,最後零落成塵,亦或碾作泥。原來,這便是命。

    那麼,她的命又是什麼?原淺自嘲地想著,臉上不復溫柔,不復言笑晏晏,只有徒然無望的死寂,寂寞枯槁的悲涼。

    大徹大悟,飽經歷練----這樣的領會,實則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她曾想過別人年輕,而她,其實又何嘗不是如此?再怎麼掩蓋,也掩飾不了她才十九歲的事實。

    十九歲,本來是爛漫似火的年紀,是可以不懼犯錯,可以恣意歡笑,可以哭罵自得,可以笑指蒼穹的年紀,卻偏偏,讓她活成了這樣的姿態。

    大抵容顏輕展,是心太炎涼滄桑。原淺斂眉,連帶著收掩了自己所有的情緒起伏。真傻,不是嗎?她總愛想些有的沒的,其實只是徒增煩惱困惑茫然。

    「淺淺,下課了,我們走吧。」窗外風聲簌簌,教室里卻是溫暖。賀知微收拾好書本,見原淺沒動靜,這才喊了她一聲。

    原淺後知後覺地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再才是起了身,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賀知微身後。

    「淺淺,我忽然覺得,你真是個長不大的小孩。我記得以前在路上經常看到那些小孩子抓著自己媽媽的衣服下擺,就跟現在的你我有點像,當然,你沒抓著我的衣服。」笑鬧了一句,賀知微戳了戳原淺粉嫩嫩的臉,再是將她的臉按出了個微笑的形狀,「多笑笑,淺淺笑起來多好看。」

    原淺不吱聲,卻是穿過賀知微的肩頭,看到了不遠處那迎風而立的男子。

    ☆、第37章 涼入骨,涼入血液

    「行,你們聊,我先走了。」略帶擔憂地看了原淺和夏弋陽一眼,賀知微到底是先一步離開了。

    夏弋陽見狀走至原淺身邊,見後者恍恍惚惚的,他不免蹙了下眉頭,「淺淺,你還好嗎?」

    不過一日多沒見,她怎麼可以憔悴成這副模樣?不可遏制的,夏弋陽心口處泛開來一陣酸澀,「淺淺,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若不是他,她不會被人潑湯水,不用在風口Lang尖之上時還被人羞辱。到底,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原淺抿著唇,臉上分明沒有指責的姿態,「夏學長,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的。我想回去了,學長再見。」

    兩隻手抓著背包上的帶子,原淺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是下意識地動作。夏弋陽看著便多少覺得好笑,然眼前的形勢讓他笑不出來,「淺淺,那些亂說話的人我都幫你收拾了,以後,她們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的。」因為我不允許,再不!

    「嗯。」略一頷首表示知曉後,原淺仰頭,看向了夏弋陽捎帶著慌亂倉促的黑眸,「還有事嗎,學長?」

    隱約之中發覺了原淺語氣里的淡漠寡獨,夏弋陽的心有片刻懸起,再然後才是緩緩落地,「淺淺,不要這樣,不要排斥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我沒有。」這下子臉上終於帶上了倔色,原淺回了一句,迫不及待一般。

    夏弋陽在心底一聲嗟嘆,終於是無奈道:「淺淺,我們去四處走走吧,不要悶在宿舍里,不然你該要亂想些有的沒的了。」

    幾乎與直接下命令無異了,夏弋陽說罷牽住了原淺沒有帶手套的那隻手,再是接過了她的包,「淺淺,我幫你拿著,你好好看著路。」

    原淺努了努嘴,要反駁,卻無奈這男人的獨斷專橫,於是只能任由對方領著她,一步一步行走在這寒風呼嘯的校園裡頭。偶爾有認識夏弋陽的人路過,見他身邊跟著個女子,那些人的眼神之間便難免有揶揄看好戲的色彩了。

    原淺對周圍的一切皆是視若無睹,直到班裡那兩個別有用心的女生出現,她才一反之前的漠不關心,眼底有了些許的神采。倒是那兩個愛亂說話的女生不知因何,看到夏弋陽時竟是匆匆逃開了,好似在避著什麼瘟神一般。

    夏弋陽見到那兩名女生時臉上浮起了一抹冷厲的笑意,直到看向原淺,他才恢復了溫煦,「淺淺,別管她們,我們走吧。」

    原淺不止一次想把自己的手從夏弋陽的大掌中抽回來,卻屢屢不得門路。某個時刻夏弋陽定住了步子,原淺因而便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揉了下自己的小粉鼻後,原淺看向前頭,這便見兩人原來已走到了一處十字路口。此刻,對面顯示著紅燈的標識。

    夏弋陽忽地啟口,並不看向身後的小丫頭,「淺淺,我們剛相遇那天,你冒冒失失地闖了紅燈,還哭得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興許要在背地裡罵我是負心漢,負了你這小丫頭呢。」

    原淺簡單回以一笑,卻難掩失落迷茫。夏弋陽見她笑得勉強,索性拿出了對付夏綰綰的招數來,「淺淺,我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好與不好,其實也不是多重要。原淺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是以所有的一切都有夏弋陽幫她安排好了。坐過山車時要經過一處漆黑的隧道,原淺感受著周圍的人聲鼎沸,驀然間便發覺自己真是冷靜得可怕。別人喊得歇斯底里的,偏偏就她,從眼裡到心底都是涼的,涼入骨,涼入血液。

    「淺淺,不害怕嗎?」從那漆黑甬道中出來剎那,夏弋陽望向了身邊的小丫頭,不知是憐憫還是愛憐,殷殷切切地,「淺淺,他們都喊的那麼大聲,你怎麼不跟著一起喊?真的,是不怕嗎?」

    原淺忽然沒了言辭回答。怕嗎?或者很久之前她也是怕的,只到了這一刻,許是身上的枷鎖愈多,人反而百鍊成鋼了。也可能,是因為那個能讓她全心依賴的人不在了,所以,沒有了大喊大叫的資格,沒有了撒嬌任性的權利。

    「淺淺,你19歲,不是90歲,你還很小,不要這樣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好不好?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像所有的同齡人那樣。淺淺,起碼要讓我覺得,你不是一副空洞的軀殼,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好嗎?」過山車在這時刻從上往下駛去,極致的快感,奔騰翻湧的新鮮空氣,一點一點滌盪著人的心靈。而夏弋陽的聲音,便在這時候暖到了人的心坎上。

    原淺素顏上驟然間掠過一抹動容,旋即看向了下方,她則還是無悲無喜的。

    回到學校時已是下午了,逃了一節課,這是原淺上大學以來第一次沒有老老實實做她的乖學生。夏弋陽將手頭的一堆零食塞到了原淺手中,之後才痞氣地挑了挑唇道:「淺淺,回宿舍吃東西去,我得給你找點事情做,當然,你吃東西的時候能想起我就更好了。」

    「嗯。」妥帖地點了頭,原淺把零食塞進了書包里。

    「淺淺,以後不開心了也不要一個人憋著,你的身邊有很多人,她們都很關心你。我很樂意擔心你,但不想看到你什麼事都咽在心裡,好了,上去吧,有事情隨時找我。」猛然間抱住了身前的小丫頭,夏弋陽在她耳邊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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