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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3:44 作者: 司馬蘭闌
    是啊,他早就決定了,否則也不會請命出征。

    「可她……」卻不在了,在他為他們的將來而努力時,她不在了。

    「飛羽衛並沒有尋到岳施主的屍體。」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蕭沂收到的消息是遇難,凌風本想等他回來再與他細說,不想蕭沂受到刺激太大,直接昏迷,凌風都沒機會開口。

    瞭然大師不再回答。

    蕭沂卻心中一松,胸口悶鈍的感覺消失不少,他四肢重新有了力氣,站起來,「多謝師父指點迷津。」

    蕭沂身後,瞭然大師咳嗽了兩聲,他微微笑,看著這漫天落雪。

    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呀。

    ……

    蕭沂翻遍了慈恩寺後山,用燕風的話來說,他幾乎把每一塊草皮都翻開來看過。

    月楹依舊,不見蹤影。

    蕭沂掘地三尺,也只找到那斷了線的小葉紫檀佛珠。

    五十四顆佛珠,他找到了五十一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楹楹沒死,她帶走了那三顆小葉紫檀。她一定還活著!」

    即使有人勸他,那麼大的山,有幾顆陷落在泥里也是極有可能的,蕭沂卻固執的不信。

    他的楹楹那麼聰明,吉人自有天相,不會葬身與冰冷的山坳中。

    第75章 生了

    如此過了十來日, 蕭沂除了去慈恩寺後山,就是待在月楹的房間裡。

    北風呼嘯,落了滿地的雪,是西北沒有的大雪。

    蕭沂站在院子裡, 衣著單薄, 任憑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凌風說, 她離開的那日,也是這樣的大雪。

    料峭的寒風, 蕭沂置身雪地,竟不覺得冷, 身子再冷, 也沒有心冷。

    他抬眼望著院裡的梧桐,光禿禿的,梧桐葉落無可落, 他盯著梧桐樹粗壯的枝幹, 入了神。

    枝幹上依稀坐了個小姑娘,手裡捧著梧桐淚, 正笑著朝底下人招手,然馬上小姑娘就垮了臉,她爬得太高, 下不來。

    底下圍了一堆丫鬟小子, 掩著嘴笑,「月楹,你快下來呀!」

    那是當日她爬上樹摘梧桐淚的場景,蕭沂其實看見了。

    還是他讓燕風去搬了梯子來,小姑娘才被解救。

    雪下得愈發大了,他的眉毛, 睫毛,頭髮上落著細碎的雪花,點點融化,然後凝結成冰。

    「世子,您好歹披件衣服。」明露像個老媽子一樣,臂彎里是一件大氅。

    蕭沂不發話,她也不敢給他披衣服。

    明露走過來時,身上有股淡淡的桂花味。

    他記得,是她做的面霜。

    蕭沂拿走大氅,披在身上,一言不發回了屋子,回的是月楹住過的廂房。

    明露跟進去,捧上一杯熱茶。

    廂房裡一左一右兩張床,一邊絲毫未動,一邊的東西已經少了許多。

    蕭沂坐在月楹的床榻上,床上放著一件錦袍,錦袍上不合時宜的滿月紋飾很吸睛。

    蕭沂抬手在月亮上摩挲了兩下,很平整的針腳,她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即使她不擅長。

    蕭沂近來總愛翻佛經,那些他早已爛熟於心的經文念了一遍又一遍。斷了的小葉紫檀佛珠已經重新穿引了玉線,纏在他的手腕上。

    明露以前總玩笑說世子是半個和尚,現在再看,哪止半個和尚,他本就是如玉的面龐,眉目清冷,欺霜賽雪的容顏加上素色衣衫,儼然一個將要超脫紅塵的佛。

    蕭沂就這樣,靜靜地端坐,不知在想些什麼,坐到明露端來的茶水從升騰著氤氳白霧,到冰冷刺骨。

    明露又去換了一盞,如此往復,直到第三次。

    明露終於忍不住開口,「世子,喝口熱茶吧。」

    她喚了兩聲,蕭沂才有一點反應,似乎才發現屋裡還有另一個人,「知道了。」

    明露聞言忽有些眼酸,月楹沒了,世子又成了這樣……

    月楹死訊傳來那一日,她哭了半晌,收拾月楹東西的時候,在柜子里發現了未完成的洗頭膏。

    明露的眼淚崩也崩不住,從前月楹離開,她明確的知道是她逃了,盼望著月楹能在府外過得更好。她多想讓世子告訴她,這也只是月楹精心策劃的一場假死。

    「明露,你快成親了吧?婚期是幾月?」蕭沂突然開口。

    明露已經從這廂房搬了出去,「過了年後,二月十八。」

    「沒幾個月了,我還未向你道一聲恭喜。」蕭沂平靜地說著,「庫房裡你看得上眼的,儘管挑去,就當我這個做主子的送你的添妝。」

    「謝世子,王妃已經為奴婢備下許多,吃的用的,還有京郊的十畝良田。」

    「娘想的確實比我周到。」楹楹那時總念叨著要喝明露的喜酒,說明露是她第一個出嫁的姐妹,她得好好想想送什麼禮。

    這份禮,終究是送不到明露手上。

    蕭沂站起來,進了書房,不一會兒,手裡拿了張紙出來,「這個給你。」

    明露不可置信,這張泛黃的紙,是她的賣身契。她是家生子,按例永不得贖身。

    蕭沂還她自由,是天大的恩典。

    「這……世子……您……」明露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拿著。」蕭沂塞給她,「本就是你的東西。」

    蕭沂的左手,還有另一張,他走到照明的油燈旁,看著火焰將薄紙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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