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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50:25 作者: 女色色
許若星剛要轉身,夏晨創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許若星不解地回頭俯視著他。
「嫁給他你快樂嗎?」說話時,夏晨創依舊平視著他前方的桌面,沒有看她。
許若星先是一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擔心她嗎?
「我快樂,我很快樂。」
從許若星口中得到答案,夏晨創抓住她的那隻手漸漸變得無力,最後,在空中垂落。
氣氛凝結了一陣,他開口,「這張卡,原本就是準備給你的,如果你不要,就捐了吧。」
說完夏晨創起身,俯視著她,將卡再度塞入她手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足以能夠聽到彼此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許若星低著頭,不敢直視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從她臉上移開了視線,與她擦身而過。
看著他漸漸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許若星頓時不知所措,因為一個問題,難住了她。
捐了?捐去哪裡?
許若星在附近找了一個提款機,上面顯示的餘額數目讓她吃驚不小,她已經數不清這一串長長的數字究竟有幾個零,她忽然想起習哲的話,難道,這卡里真是他的全部家當?
許若星閉上眼睛,既然他說讓她捐了,那她就捐了吧,以他的名義,做力所能及的善事。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捐去哪裡,想到捐給紅十字會,但國內的紅十字早已經變了味,最後,她想到了西市區的福利院,他曾經住的那個地方。
她憑著記憶,坐公交車到了蘇家塘那一站,下車後,又憑著記憶,繞了幾條巷子,終於站在了福利院門口,但是,這裡已經完全變了樣,原來的紅磚房已經變成了鋼筋水泥房,樓層變高了,規模也擴大了許多。
以前他給她摘小野花的糙地,已經變成了寬闊的足球場,他們一起盪鞦韆的那顆老樹還在,枝葉茂盛了不少,旁邊建了很多健身器材。
許若星緩緩地坐在了吊著老樹的鞦韆上,看著面前這一片空曠的操場,盪呀盪著,那些美好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她仿佛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正穿著碎花裙子坐在夏晨創的單車后座上,雙手環抱著他的腰,在這一小塊操場上,跟著他繞著一圈又一圈,怎麼也不知疲倦……
這時,一個皮球滾落在她腳邊,許若星彎腰撿起了皮球,不遠處,一個瘦瘦小小全身滿是灰塵的男孩子跑了過來,沖她笑著,雖然男孩是兔唇,可他的笑容卻像天使一樣天真無邪。
許若星也沖他笑了笑,起身將皮球遞給他,摸了摸他的頭,「你叫什麼名字呀?」
男孩沖她咧嘴憨憨的傻笑,聲音響亮,「我叫陽陽。」
許若星蹲下來雙眼平視著他,「哦,你叫陽陽呀,那姐姐可以跟你一起玩嗎?」
男孩用力地點了點頭,笑得更開心了,「嗯!」
許若星帶著男孩到操場裡玩起了球,兩個人一起比賽投籃,雖然男孩還小,可許若星只有左手還能動,所以也沒占什麼優勢,大太陽底下玩了一會兒就已經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玩累了,兩人又回到樹蔭底下的鞦韆上休息,這時許若星才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她問小男孩,「你知道院長在哪裡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抱起皮球沖她招了招手,「我帶你去。」
繞過操場再經過幾棟樓,不一會兒小男孩就帶她來到了院長辦公室,他又抱著球跑去玩了。
許若星敲了敲門,走進了院長辦公室,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白髮蒼蒼正拿著放大鏡看報紙的老奶奶,許若星覺得她特別眼熟,但是老奶奶卻一眼就認出了她。
「小星?」
老奶奶乾涸蒼老的聲音喊出她的名字,讓她莫名濕了眼眶。
「白老師……「
許若星也認出了她,那是夏晨創帶她來福利院玩的時候,給她煮了碗麵條的老師,可是,白老師怎麼會老得那麼快?
白老師有些艱難的從椅子上起身來迎接她,「你怎麼來啦,我們都有好多年沒見啦。」
「是啊,白老師您身體還硬朗嗎?」許若星關切的問。
「硬朗,硬朗著呢,怎麼……沒有跟小創一起來?」
許若星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她打量起了這間辦公室,而白老師從飲水機里接了一杯水給她,和她一起坐在了門口的沙發上。
「小星啊,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院裡發生了好多事情,本來一年前這裡要拆遷蓋別墅區,福利院都快不在了,我們也以為要跟著失業了,但是好在小創他出息了,也沒有忘了我們福利院,他掏錢把這片土地的使用權買了,又籌資為福利院翻新修萁了一遍,現在的福利院,看上去也像個樣子了。」
白老師說話時,眼睛裡泛著光,許若星可以體會到她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如果這一切沒有夏晨創,就不會實現。
許若星這才想起要辦正事,她把卡從包里拿了出來遞給白老師。
「白老師,這是夏晨創捐的,您拿好。」
一聽到夏晨創的名字,白老師連連擺手,「不要了不要了,今年的錢他已經給過了,怎麼又給,他平時來這裡送物資送愛心就已經很好了,資金我們已經足夠了,真的,你讓他拿回去,先放著。」
許若星怔住了,原來她不在的日子裡,他已經默默做了那麼多不為人知的事。
「白老師,您就收下吧,這麼大的福利院,總會用到的,夏晨創要是知道了這錢用在了這裡,他也會高興的。」
白老師頓了一下,「這麼說,這錢他還不知道?」
「這是他給我的,但是我用不到,您就當,是以我的名義捐的吧。」
白老師也不再好推脫,「那好吧,這錢,我就收下了,就當是你捐的。」
見白老師收下了錢,許若星也總算放心了,而白老師就拉著她閒話家常起來。
「唉……還算好小創有出息有良心,我這條命呀,也是他替我撿回來的,五年前我腦袋裡長了個腫瘤,又是化療又是開刀動手術,我自己的親生兒子,說是工作忙,沒時間回來照顧我,還是小創,一點兒也沒猶豫就丟下自己的公司,跑回來床前床後伺候了我大半年,把我從地府又拉了回來……」白老師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她伸出她那雙乾枯的長滿老年鶴斑的手擦了擦眼淚,繼續向許若星傾訴,「當時我就跟他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半個身子都已經埋進土裡了,不值得他這樣浪費精力浪費錢,可是他跟我說,我還不能走,他需要我,全福利院的人都需要我,所有人都不希望我走,你說,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重視我一個老太婆?所以我就咬了咬牙,挺過來了,我這個53歲的老太婆,終於又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你說,我不感謝他,我還能感謝誰?」
許若星低垂雙眸,她知道,她從來都知道,他珍惜這世界上任何一種生命,她也知道,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近況,他會以怎樣一種瘋狂的狀態,日以繼夜的照顧她,可是她不想,她不想看到他為她傾注所有,她不忍心。
白老師見許若星陷入沉思,總覺得有些話是一定要向她說的,「小星,你和小創我是看著你們一路走過來的,想想你們之間是多麼的不容易,你們之間的事情,雖然我不完全清楚,但是我知道,小創他不能沒有你,我曾經也操心過他的婚事,也自私的想過替他介紹相親對象,可是他都拒絕了,他永遠都只會跟我說,他要等你,既然他相信他能夠等到你,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今天,為什麼你一個人來了呢?」
當年,許若星和夏晨創談戀愛的事情,白老師是知道的,她就像一個大家長,即是父親又是母親,好在當時她並沒有阻止也沒有反對,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把握好分寸,照顧好自己。
許若星低下頭,纖長的睫毛在顫動,「白老師,我已經結婚了……」
白老師啞然,好半天才擠出艱難的笑容,「啊?結婚啦?是在國外結的嗎?新郎是哪裡人?」
許若星聲音低沉,「前不久,他也是本地人,不好意思白老師,當時沒有請您……」
「唉!沒事,就是小創他----」
許若星已經猜到了白老師的言外之意,「他也來參加了,我邀請了他。」
白老師只得乾笑兩聲,「這樣啊……那這樣挺好,只要你們能夠過得幸福就好。」
許若星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了,只得起身告辭,「白老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啊,那我送你。」白老師顯得很客氣。
見白老師要起身,許若星忙搖頭,「不用了白老師,太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