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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9:46:48 作者: 嵐卿
    賀時舟還是高估了自己,他原以為自己能順理成章地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白檸,然而那些話一直在心頭折騰,也沒個章法。

    他引以為傲的理性思維在這一刻失了效,變成了無用的教條。

    「賀時舟。」白檸看他面色平靜,但眼眸的顏色卻逐漸加深,愈發感覺有什麼大事,「我再問一遍,我媽怎麼了?」

    賀時舟閉了閉眼,像是刻意避開她的質問。

    「你——」

    「白檸。」賀時舟突然打斷她,雙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臂。

    她的手臂太纖細,不盈一握,甚至察覺不到質感,只有那印在掌心的微涼觸覺提醒著真實。

    賀時舟的掌心緩緩向上,掠過她瘦削的肩頭,蹭過她修長的脖頸,最終捧起她的臉。

    像是在捧起易碎的珍貴瓷器。

    她的皮膚太白,在幽暗的小巷中,白得有些刺眼。

    白檸沒有掙扎,任由他隨心所欲,只是目光始終鎖定他的視線,等待著一個答案。

    賀時舟看著那雙澄澈的眼眸,覺得自己活像一個懦夫。

    事到如今,到底是誰在怕呢?

    「白檸。」賀時舟又喚了一聲,音調更低、更啞。

    白檸的目光仍舊沒動。

    「我可以抱你嗎?」他突然問。

    白檸手指微顫,連帶著睫毛也顫了顫,但她維持得很好,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只是心頭的那抹不安逐漸擴大。

    白檸強忍住那抹失常的空洞感,點了點頭:「好。」

    …

    她眼前的景色驟然變化,像是鏡頭被倒打翻,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這一次,賀時舟抱她的行為並不溫柔,甚至夾帶著生澀的粗暴。

    不同於往常,這一次,他沒有考慮任何細微的因素,只是單純想把她擁入懷中。

    他的氣息瞬間侵襲而來,混著潮濕的味道,削弱了她的感官。

    白檸頭腦一陣混沌,像是夕陽西沉時分遭遇了鬼壓床,意識處於清醒與麻痹的界限中,但身體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在身體與精神極致的拉扯間,她聽到了賀時舟的聲音,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耳畔。

    「你的母親去世了。」

    …

    賀時舟再次來接白檸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宋家門口停了好幾輛車,皆是通體漆黑,車身裝飾了一些白色的紙花,整整齊齊地排成了一列。

    賀時舟跟賀川坐的同一輛,兩人穿著黑色的喪服,神色肅穆。

    車裡的氣氛過於壓抑,賀川率先打破沉默:「白檸快下來了。」

    賀時舟擱在一旁的手指動了動。

    「你昨天跟她聊得怎麼樣?」賀川問,「有沒有把事情講清楚?」

    賀時舟「嗯」了一聲。

    「那就好。」賀川無奈嘆一口氣,用手搓了搓臉,「她應該很難過吧?哭得很慘那種,你有沒有好好安慰她?」

    在賀川的認知里,女孩子大多都是感性的,在遇到這種生離死別的大事時,一般都很難把持內心的情緒,稍不注意便會失控。

    賀時舟冷靜道:「她沒有哭。」

    賀川:「啊?」

    「很奇怪吧,她沒有哭。」賀時舟突然笑了笑,唇角的弧度竟有些淒涼。

    明明那一次,她跟楊菱雲鬧掰後找他大哭了一場,結果昨天,她的表現比想像中更為鎮定。

    「你……確定?」賀川不敢置信,「這麼堅強?」

    賀時舟偏頭,看向窗外,漫不經心應道:「或許吧。」

    那是堅強嗎?

    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記得昨天,當他把所有事情都說完後,白檸在他懷裡沉默了很久,沒有任何反應。

    他緊緊抱著對方,企圖給予一些安慰與力量,但他卻發現,白檸像是一台關閉了主機的機器,不再接收外界的任何信息。

    她的意識全停留在了楊菱雲去世的那一個點上。

    然後,她開始用她所謂的理性鑽牛角尖,拉著他強行分析了一通,說什麼她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她說她從很久以前就有預感,楊菱雲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因為在這世上沒有任何眷戀,只憑著對白秋生的執念支撐了這麼多年。

    現在時間到了,撐到頭了,女兒也脫離了原來的軌道,世間的一切相繼變成了灰白,沒有任何停留的價值。

    所以,白檸理解楊菱雲的行為,也打從心底尊重對方的決定。

    …

    而他呢?

    只有默默聽著,看著女孩倔強的神色,堪堪問了一句:「難道……一點也不難過嗎?」

    女孩怔了怔,然後無所謂地笑開:「還好,你看我也沒哭。」

    「是啊,你沒哭。」他平靜地說,「但是你的眼眶紅得嚇人。」

    第176章 我們都自由了

    「可能……」賀川搜腸刮肚道,「人悲痛到一定的程度,就哭不出來了。」

    賀時舟沒應聲,只是靜靜看著車窗外。

    狹小的視野有限,看不到灰濛濛的天空,就連遠處的畫面也看得模糊不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家的大門開了。

    宋翊率先走出,後邊兒跟了一個女孩,正是白檸。

    她穿著純黑的素裙,身體清瘦的輪廓被勾勒得更為清晰,她少見地把頭髮綰成了一個髻,微微低垂著頭,手中捧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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