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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9:46:48 作者: 嵐卿
特助屏氣凝神,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帶路上,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臥室門口。
特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說:「這個時間點,您母親應該還在休息。」
白檸看著他。
特助繼續道:「因為這會兒沒有動靜,根據我這幾天下來的經驗,如果她醒了的話,會……」
他還沒「會」完,就聽見「嘎吱」一聲,門從裡邊兒打開了。
特助背對著門,面色鐵青,滿腦子都是百鬼夜行。
白檸則很淡定,偏頭沖裡邊兒望了一下。
就見一位長得特別和藹的中年大叔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白大褂,手裡還拎著一個箱子。
看樣子是醫生。
「你們這是……」醫生也沒想到一開門就碰上了此等驚喜,臉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問號。
「哦哦,是您啊。」特助鬆了一口氣,用絕佳的職業素養重振精神,「是這樣的,我今天按宋先生的意思,把楊女士的女兒接過來了。」
「女兒……」醫生若有所思地看向白檸。
白檸禮貌性地沖他頷首,沒說話。
醫生回頭往房間望了一眼,又立馬轉身,輕輕虛掩上門:「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她才平靜下來不久。」
白檸點頭。
他們一路來到了三樓的陽台邊上,視野驟然開闊。
醫生將箱子放下,狐疑地看向白檸:「方便問一句嗎?你的名字……是秋生?」
白檸目光動了動,但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不,秋生是我父親的名字。」
「哦——」醫生恍然大悟,「病人在睡著和清醒發病的時候,總喜歡機械地念叨這個名字,所以我當時就在猜測這應該是她的親人,就算不是,也是她很在意的一位人。」
白檸木然地點頭:「差不多,這十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十年。」醫生小心翼翼問道,「這種症狀已經持續十年了嗎?」
「嗯。」
「十年間就沒有好轉過?」
「可以說沒有。」白檸垂眸,「反正在我看來沒有。」
「這——」醫生扁扁嘴,「我來就診時,能看出來,這位女士受過莫大的精神刺激,但現在沒辦法把她帶到醫院去,所以一些激素水平沒辦法檢測,我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幫她檢查,就連那些藥物都只能起緩衝作用。」
白檸接過話:「她有經常吃的藥,之前她在一位醫師那裡長期就診。」
自從楊菱雲跟她撇清關係後,她在微信上也跟梁文交代過了,梁文說就按照楊菱雲的意思來,如果有什麼事他知道接洽,讓她暫時不要去插手,否則很容易起反效果。
當然,她欣然同意了。
因為真的累了。
「這樣。」醫生點點頭,「那您的母親還在那裡就診嗎?」
白檸:「不知道。」
「不知道?」醫生驀地睜大眼,似乎不敢相信她的回答,「可是你不是她的女兒嗎?」
對啊,在外人的眼中,她是楊菱雲的女兒,母親精神不穩定,長期活在一種顛沛流離的狀態中,她有責任去照看,有責任去過問,有責任去收拾一切的爛攤子。
即使這位母親視她為腳上的污泥,視她為父親的替代品。
白檸諷刺一笑:「我可以不是嗎?」
「這——」醫生也很懵逼,他只是臨時被請來做短期檢查的,並不知道這其中的複雜關係。
還是特助見多識廣,反應極快,立馬搶在醫生前面開口:「沒事的,您就別問那麼多了,簡單說一下這幾天的情況就行。」
醫生被攔截得雲裡霧裡,見特助一個勁兒使眼色,立馬意會了其中的深意,於是話鋒一轉,落腳到了楊菱雲的精神狀態上。
總的來說,還是跟以往沒兩樣,活在過去的虛幻中,睜眼閉眼都是白秋生,不願意從那些假象中走出來。
情緒一激動就會產生攻擊性,這個時候就得上鎮靜藥物,或者晚上整夜整夜失眠,總之需要靠各種精神類的藥物宏觀調控。
如果在之前,她還會在乎白檸的學習,畢竟讓女兒成才是她丈夫一直以來的理想,於是即便活成行屍走肉,她還是在為死去的丈夫踐行遺願。
但自從上次的訣別後,她發現女兒早就脫離了自己的控制,甚至在外邊兒接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工作,這就好比一直圈養在身邊的小狗在不知不覺中長大,最後生出了一口獠牙,隨時隨地都會咬斷自己的脈搏。
至少在楊菱雲的主觀意識中,是這樣認為的。
因此她選擇單方面切斷與女兒的聯繫,相當於切斷了唯一一條跟真實世界聯繫的渠道。
而現在,她便能全身心地沉浸在過去之中了。
…
「不進去看看嗎?」特助見白檸臉色發白,立馬問道,「你臉色不太好。」
白檸已經走到了樓梯口,抬眸看他,眼神輕飄飄的:「我想沒必要進去吧,在她的意識中,恐怕已經沒我這個人了。」
她根本不需要罷了。
白檸的存在,必須建立在白秋生的基礎上,現在根基沒了,白檸也不重要了。
特助抿唇,大概明白她的感受,於是溫聲道:「那我送你回去?」
「給我三十分鐘。」白檸說。
特助一臉疑惑。
「我去院子裡打個電話。」白檸的眼神很靜,「你待會兒來接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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