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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9:43:04 作者: 霧下菘
    言月還才十一二歲時,便被言高詠一個人扔在一幢空蕩蕩的大房子裡。

    因為太害怕,她把自己的毛絨玩具拿出來,她給它們一個個都取了名字,擺成一圈,讓自己圍在它們中間,來營造一種熱鬧的氛圍,讓她覺得,自己不那麼孤獨,還有人陪著她。

    後來,她那麼害怕失去秦聞渡,無非也是害怕回歸那種噬人的孤獨里。

    言月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以前,似乎一直有些討好型人格。

    言月含著淚,低聲說,「我那時候經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笨,所以爸爸媽媽才會那樣吵架。」

    許映白英氣的眉已經皺起。

    他大手握住她的手,看著墓碑,嗓音微涼,「她不配當你的媽媽。」

    許映白說話很直接,言月有瞬間的怔住。

    他說,「你一點也不笨。」

    「況且,這些事情,和笨不笨無關。」

    許映白是完美主義者,假設父母給予的愛只是因為孩子優秀,他也不會把這視為愛。況且,父母和孩子,是無法雙向選擇的,許映白不因為這些不能改變的事情折磨自己。

    許映白的家人分組裡,一直只有唯一一個人。

    他的家人,他的愛人。

    以後,他也是言月的家人和愛人。

    溫度從他手指傳來,清明時節,寂靜的雨飄灑在天地間,倏而停了。言月心頭擠壓的痛苦,一點點慢慢散去。

    像是烏雲散開,終於露出被遮蔽已久的太陽。

    是的,她何必因為這些不能改變的事情來折磨自己呢。

    一切都已經是過去,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已經是個獨立的人,誰都無法再阻攔她前進的腳步,在未來的道路上,她會和許映白一起。

    她揚起臉,朝他甜甜一笑,「哥哥,走吧。」

    許映白的原生家庭也並不幸福,但是,他似乎很少有為這種事情焦慮的時候,甚至很少提起這些事情。

    他的性情,總體來說,很是沉穩、成熟、包容。

    這份感情,似乎也一直是她在從許映白身上汲取力量,大部分時候,是他在給她提供情緒價值。

    言月想,「哥哥,我平時是不是太脆弱了?太依賴你了?」

    許映白看了她一眼,手指略微收緊。

    他淡淡道,「有什麼不好呢?」

    多依賴他一些,最好再也離不開他。

    和很多人以為的不一樣,許映白其實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像是冰封的湖面下,藏著的灼然燃燒的火,甚至於,他的愛那麼強烈分明,甚至帶有濃重的獻祭意味。

    言月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錨點。

    沒有她,他也是一艘無處歸帆的航船。

    *

    五月的一個晚上,秦聞渡在家細心收拾打扮自己。

    下午他去做了一個新的髮型,回來試穿了一下自己的定製西裝。

    在英國他胖了一些,但是衣服還是按照原來的尺碼定做的,穿進去的時候,明顯感覺腰和腿有些緊繃,但是還是咬牙穿上了。

    言月喜歡冷調的香水,他找了新款的白麝混檀香的香水,細心噴在了自己手腕和脖頸試味,味道濃郁卻很清冷,是言月會喜歡的味道。

    秦聞渡咬牙拿了五萬塊,買了一款眼月月以前經常用的某牌包,對於如今的他而言,這一筆開支也不算小了。以前他沒怎麼給言月買過禮物,言月也懂事,逢年過節,從來不找他要任何禮物。

    隨後,秦聞渡又去花店預定了新鮮的紅玫瑰,打算趁著明天520,去找言月。

    他想起言月和許映白的那些流言蜚語,不由得從鼻孔里微嗤一聲。

    怎麼可能是真的。

    秦聞渡給自己倒了一點紅酒,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和許映白之間的關係一直非常微妙,不過,可能也只是他單方面如此以為。

    秦聞渡從小就是個很容易討人喜歡的人,他有這樣的天賦,可以將自己包裝得討喜,或許是因為一直大家族的夾縫裡生存,他知道怎麼快速拉近和人的關係。

    秦聞渡早早知道許家在京州的背景,也知道作為許明川獨子的許映白的分量。

    按道理,作為許映白的鄰居,他近水樓台,自然應該早早拉攏和許映白的關係。

    後來,他發現太難了。

    許映白和他幾乎是完全不同的人,因為他的出身,許映白可以極為從容地生活,不需要去討好任何人,他是需要被討好的對象。

    許映白很優秀,從小到大聽過的溢美之詞太多了,對常人管用的奉承和巴結對他也毫無意義。

    許映白壓根是個沒法接近和討好的人。

    隨著年齡越來越大,秦聞渡對他的感情愈發複雜。

    許映白實在是太優秀,甚至近乎完美,看不到一點瑕疵。

    秦聞渡對他。嫉妒、艷羨、甚至敬畏……是對超過自己太多的強者的敬畏。

    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比得過許映白。

    只除了一件事情,在和言月的關係上。

    言月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言高詠說,月月記憶出現了一點混亂,叫秦聞渡有空的話,陪她多玩玩。

    但是,後來秦聞渡發現,她其實並沒有完全忘記,似乎還能想起一些凌亂模糊的片段。

    於是,秦聞渡便好好發揮了自己的本事,用語言來一點點矯飾,慢慢薰陶她,把自己的形象,融入言月尚存的模糊的記憶片段里,讓言月相信,記憶里的那個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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