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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9:43:04 作者: 霧下菘
看起來清雋淡漠,克制規整,完全無關風月。
就和以前,她以為的許映白一模一樣。
言月,「……」
這是她選擇一節選修課,講讀英美文學,全英文授課,為了提升自己的英語水平選的,這節課老師在講的是霍桑的《紅字》,課程對她來說有點吃力,生僻詞彙太多。
自由交流時間時,言月昏昏欲睡,卻陡然聽見說話聲。
她一下清醒,看到許映白正在和教授說話,他英語說得相當流利,兩人語速都很快。這節課的教授以嚴格出名,對學生都沒個好臉色,她第一次見教授私下說這麼多話。
她還沒睡清醒……無言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講義。
果然。許映白還是那個許映白,和科目無關,和時間無關。
她又克制不住想起了少年時代的許映白。到底有什麼,是他不了解,做不到的事情?
兩人走出教室,外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
禮大校園人來人往。
言月心情很好,她忽然想起,驟然和許映白領證後,他工作忙,她事情也多,好像,倆人甚至很少,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這樣並肩走在校園裡。
路過光虹講堂時,言月看到門口貼著一張海報。
是一張學術交流講座,關於弦論和終極大一統理論關係的探討。與會者有國內外知名學者,時間就是今天下午。
言月看不懂那些名詞,只是隨意瞟了一眼,她驚訝地發現,許映白視線一直停留在那張海報上,對他而言,這是極為少見的事情。
言月沒有打擾他,許映白並沒有看多久。
他牽著她,往前走。
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看著極為纖雅秀致,言月瞧著,忍不住又看呆了,心痒痒的,很很想去摸他的睫毛,她一貫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
「你感興趣呀?」言月小聲問,指著那張海報。
許映白說,「以前做過類似研究。」
言月眨巴眨巴眼,喔了一聲。
她發現,自己確實對許映白不了解,她不知道他的求學歷程,對他從一中畢業之後的經歷基本無所察覺。
她抿著唇。
禮堂里講座卻似乎正好散了,出來不少人,應該都是與會者,有人還在便走邊討論。
言月和許映白說著話,走自己的路。
直到一個人在他們身邊停下。是個五十來歲的歐洲男人,戴著眼鏡,男人頓住了腳步,一雙灰色眼睛看著他們,停在許映白臉上,「XU?」
言月驚住了,看了看許映白,又看了看這個男人。
似乎是許映白以前認識的人。
「剛才的講座,沒見到你。」霍普說,「但提到了你本科發表的那篇論文,思路相當優秀,邏輯通順,思想很深邃。」
「你現在還有在做物理研究嗎?」
許映白說,「很榮幸。」
他頓了頓,「已經沒有了。」
XU是很有天賦的學生,霍普一直記得,而且努力專注,他念本科的時候,可以為了一個實驗兩天兩夜不休不眠,也可以為了親自驗證一個計算結果用掉幾十頁的演算紙。這些,沒有熱愛,是做不到的。
XU本科畢業後,選擇了去另一所著名大學的法學院,徹底遠離了物理。
霍普聽過這個消息。但是,親耳從學生嘴裡證實,還是另外一番感覺。
「你有熱愛,但是離開得輕而易舉。」霍普說,「像是沒有過艱難的選擇。」
他和許映白對話說的英語,語速很快,而且裡面夾雜著大量專有名詞,言月只能聽明白一部分。
教授似乎在問他,明明天賦那麼好,為什麼放棄得那麼輕易,明明也並不是為生活所迫。
許映白很少很少對她提起自己的事情。
他們結婚也那麼突然。
言月發覺,自己其實完全不了解許映白。唯一知道的是,他一直是一個冰冷果斷,理智遠大於情感的人。
最後,許映白說,「謝謝您曾經的栽培。」
即使教授話語和表情明顯透著失望,許映白身上依舊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像是情緒完完全全被從身上剝離。
雪又落了起來,落在地上,便化成了水。
「為什麼?」言月忽然問。
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著,盯著他清俊的側臉,「不繼續你原本的專業?」
半晌,許映白說,「因為不喜歡了。」
這麼簡單?
她瞪圓了眼看著他,可是,他沒有再繼續解釋。
言月忽然又有些難過。她記起來,許映白中學時代,似乎就開始參加物競了,喜歡過那麼久的學科,可以輕易放棄,就因為一句不喜歡了?
代入自己,對她來說,好像不可能有那麼一天,她會因為莫名其妙的不喜歡而放棄音樂。
言月性子多愁善感,這種時候,推己及人,難免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對於許映白,她一直有些害怕他身上過分的理智和克制。或許是因為缺失了一段記憶,她不了解許映白。他年齡比她大,閱歷比她廣,能力比她強,可以說,方方面面,都是許映白在向下兼容她。
許映白和她結婚,是不是也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因為在這一刻,他需要一個妻子。
以後某天,他會不會像那天,和她去領證那樣。對她說,不喜歡了,去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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