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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19:43:04 作者: 霧下菘
    他像是一位極為溫和的長輩,言月在他的注視下,緊張緩緩消失,卻抑制不住沉鬱。

    她雙手捧著茶杯,啜飲了一小口,神情有些迷茫,「他……對我很好。」

    「映白是搬來櫟城的。」許明川緩緩說,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他小時候,有過一個小青梅。」

    言月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

    「小姑娘活潑開朗話多,和映白性子正好相反。」許明川嘆,「但是映白意外能包容她。」

    是的,和她性格也截然相反。

    不那麼瑟縮內向。

    「他從小就這樣,很少管別人的想法。」許明川問道,「和他結婚,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他和許映白都很英俊,五官完全不像,可是,這一瞬間,言月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點點許映白的神態,讓她心裡更為酸澀。

    「有緣,便是有緣,無緣,便是無緣。」許明川說,「不必強求因果。」

    許明川溫和地說,「你若是不願意,也可以不用和映白在一起。」

    「人生,不只有兩條路。」

    話音未落,玄關處,微涼的秋風灌入。

    許映白站在門邊,神情略微有些沉。

    也只有這種時候,許明川在自己兒子身上,可以看到這樣的神情。

    許明川離開了,和來時一樣突然。

    室內只剩下許映白和言月二人。

    言月低垂著眼,瓷白雪膩的手指緊緊握著杯子,什麼都沒說。

    如今,面對他。不知為何,她心裡格外痛苦。

    許映白淡淡說,「不用管他。」

    這是他一早就有的態度,如今,他在許家有話語權,有絕對的自由,不需要被任何人干涉。

    言月咬著唇。

    他脫了西服,解開領帶,修長的影子籠罩了下來。

    她不願掃許映白的興。可是,如今,她心緒複雜,心裡難受,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在這種情況下接受他的好。

    在他和她第一次接吻後,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許映白對親密的需求很大,大部分時間,都是他主動索取。

    言月低聲說,「我,我今天晚上想回宿舍。」

    和黃嬈今晚都在宿舍,對她驟然回宿舍有些驚訝。

    賀丹雪問,「月月,你臉色怎麼這麼差,和你男朋友鬧矛盾了嗎?」

    言月說,「沒有。」

    她爬回自己的鋪位,這才終於覺得有了實感。

    「阿雪,嬈嬈,我想問個問題。」

    「嗯?」

    言月有些迷茫地問,「假設一個人沒有了記憶,她還能算得上是她嗎?」

    黃嬈和賀丹雪面面相覷。

    「當然是。」賀丹雪說,「你就是你,比如你現在當著我的面失憶了,對我而言,你還是月月。」

    黃嬈思索了一番,「本質上,如果認可靈魂的存在,那麼永久失去記憶了,原來的人格就不復存在了。」

    言月抱著自己膝蓋。

    她忽然說,「我媽媽,是自殺的。」

    「但我忘記了,她為什麼要自殺。」

    黃嬈和賀丹雪都沉默了。

    「我老覺得,好像是我害死了媽媽。」言月低垂著眼睫。

    「怎麼可能?」賀丹雪說,「你那時候還才那么小,你怎麼害死你媽媽。」

    黃嬈安慰道,「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不會願意看到你這麼難過的。」

    言月抽了抽鼻子,「只是一種感覺。」

    「月月膽子這么小,又乖又內向,怎麼可能害死人。」

    「過都過去啦,別瞎想。」

    ……

    這天晚上,言月睡得不好,又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噩夢。

    第二天,是一天滿課。

    言月回到宅邸時,已經差不多是晚上九點。

    她自己常用的吉他和提琴都忘在了宅邸。上周,她發了第三支視頻後,應粉絲要求,打算接一個吉他基礎教學合作視頻,需要用到自己常用的那個吉他。

    她原本提前和許映白髮了簡訊,說不回來了。

    如今。

    家裡靜悄悄的,只有許映白一個人。

    指紋鎖發出噠的輕響。

    屋子空蕩蕩的,只餘下月光落在地板上。言月輕輕去了琴房,拿了吉他,又去自己臥室收了一個小行李箱,帶了一些貼身衣物。

    隔壁房門是開著的。

    大敞,對她毫無戒備。

    許映白在她面前穿著一貫是穿得嚴實得體的,衣物甚至不會有任何褶皺,從少年時代開始,他原本也就是這樣的人。

    言月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她視線掃到那裡,男人緊實流暢的小腹處。他皮膚極白,那抹紋身便格外明顯,只是一晃而過,言月沒有看清。

    待他穿好衣服,一切便都被再度遮掩。

    許映白的身上,居然會有那樣的印記……

    言月心裡酸澀。

    像是伊甸園裡,偷吃了蘋果的欲望之蛇。禁慾和極致的欲,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牆之隔。

    他和她想像的,區別很大。

    許映白始終是神秘的,有所保留的。她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在她面前,他一向都是衣冠整齊,甚至沒在她面前多露出過一寸皮膚,便連失控和沉淪都極少。他心裡對她的在意,到底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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