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十四 情動篇（二）

    周懌腳步一頓，「再說一遍！」聲音冷冽。

    星垂吞咽了口唾沫，道：「風土人情－－－－－－」

    「不是！」周懌打斷他，「最後一句！」

    星垂道：「很少見到有人衣衫襤褸衣不蔽體的啊！」

    周懌倒吸了口氣，「你看到乞丐了嗎？」

    「看到了啊！撞了爺的那一個－－－－－－」星垂說著，一下子住了嘴巴。

    睜大眼睛再去看，仔細一想，好像除了那個小乞兒，再也沒有見到別的乞丐了。

    周懌仰頭看天，「有意思！」然後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城中。

    沿途所經，的確一個乞丐沒有見到，心下的疑惑自是更重。

    周懌匆匆回了客棧。

    吉星將人迎了進去。

    回到屋中，也不待月涌迴轉，周懌就吩咐了下去，將所有的人都派出去在城中尋找乞丐。

    晚些時候，人陸續的回來稟告，沒有找到乞丐。

    包括月涌，也是一臉的沮喪。他以為憑他的能力，找個小乞丐出來，應該不在話下。

    哪裡想到，別說找到那個偷東西的乞丐了，就是其他的乞丐也沒見到半個。

    周懌坐在桌邊，手指敲擊著桌面，「說吧！什麼情況？」

    月涌道：「屬下沒有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願意認罰！」

    周懌道：「我不想聽這個！城中的乞丐呢？都哪裡去了？」

    出來兩年多，大順的州縣都已經走遍了。

    白雲縣還是第一個消滅了乞丐的縣呢！

    而且，還消滅的如此乾淨。

    白雲縣再富庶，總不能一個乞丐都不見吧？

    說到乞丐，那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哪朝哪代都有。

    再怎麼太平盛世，也不可能消除。說句不好聽的，其存在的生命力，幾乎跟老鼠一樣頑強。

    所以，白雲縣能做到這般，的確是反常的很啊！而反常即為妖！

    月涌道：「屬下也是四下里打聽了，多數人都諱莫如深。極少數透露，大約在半年前城裡還是有很多乞丐的。仿佛是在一夜之間，城裡的乞丐就都沒有了。」

    「半年之前嗎？」周懌玩味的翹了唇角，「那個時候，我是不是剛踏入江南？」

    月涌一怔，「主子的意思，這太平盛世是專門為您準備的？」

    周懌道：「不管是不是，這事件的背後總得查清楚為好。」

    「那小乞丐不找了？」月涌試探著問。

    周懌眸子猛的幽深，「等著！他既是撞上了我，總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月涌道：「主子的意思，那小乞丐是故意的？」

    周懌道：「使人去盯著那程貴！若有什麼異動，隨時來報。」

    月涌剛退下，吉星就急急的走了進來，「主子，有情況！」

    周懌蹙眉，「什麼情況？」

    吉星道：「剛才有個孩子，給了奴才這個！」攤開手，手心裡躺著一個紙團。

    周懌接過去，展開來，歪歪扭扭的寫著一行字：我在縣衙大牢，歡迎光臨。

    周懌噌的起身，「送信的人在哪裡？」

    吉星道：「知道主子肯定有話要問，所以就暫時扣下了。」

    須臾，男孩被帶了進來，八歲或九歲的光景，一身粗布衣衫，看著並非富貴人家的孩子。

    「誰給你的字條？」周懌耐著性子開口。

    男孩道：「一個哥哥！穿的破破爛爛的，卻請我吃了一隻燒雞。說我只要在日落之前將東西交給住在這家客棧的周少爺，就可以從周少爺手裡領到一兩銀子。然後我就可以拿著銀子去買燒雞給家裡的弟弟吃。」

    周懌道：「你好好回答我問題，我就給你銀子。那個哥哥長什麼樣兒？多大年紀？」

    男孩一臉的糾結，「哥哥沒說他多大年紀，個子比我高一個頭。眼睛很漂亮，又大又黑的！我從來都沒見到那麼漂亮的眼睛！」

    周懌看向吉星，「給他一兩銀子！讓他走吧！」

    男孩接過銀子後一臉的歡喜，「那個哥哥是好人！周少爺也是好人！好人能不能去救好人？」

    周懌本已經轉身，聽了這話又詫異的扭頭過來，「他怎麼了？」

    男孩道：「那個哥哥走後，我在後面跟了一條街，就看到他被官差給抓走了。」

    周懌道：「你可知他為何被抓走？」

    直覺的，不是因為那乞兒偷了東西。

    男孩道：「他穿的衣服太舊了！娘親說了，平時外出都要穿最好的衣服。若是穿了破舊的衣服，就會被官差抓走。」

    周懌面沉如水，「再送他一兩銀子，送他離開。」

    男孩歡歡喜喜的道了謝，方才離開。

    吉星迴轉，「主子，已經派人跟上了。」

    「嗯！」周懌沉吟著，「你也覺得這孩子有問題？」

    吉星道：「禮數很周到，倒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廝。」

    周懌陰著的臉色轉晴，「行啊！敏銳了啊！」

    吉星嘿嘿笑，「主子教導的好！主子才是最厲害的人！」

    周懌苦笑，「你家主子真要是厲害，就不會被人偷了東西還不知了。真要是厲害，也就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最先牽著他鼻子走的，就是這白雲縣的縣令了。

    展現給了他一副政通人和的畫面，他因為心不在焉，也就含含糊糊的相信了。

    再然後，就是被小乞丐牽著鼻子走了。

    很顯然的，他那一撞，絕非為了偷竊，而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的確，若是因為被偷了東西的惱怒，他也是不會注意這白雲縣的反常的。

    現在，小乞丐又要將他引向大牢，他能不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