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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站在這裡幹嘛?!」守門的禁軍侍衛發現了他,上前冷聲呵斥。
「官爺,我想跟您打聽個事……」秦軒咬著舌尖,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那麼顫抖,他身上只帶了一些碎銀,但是身上的玉佩卻是上好的料子,他連忙摘了下來,塞給了那侍衛。
「大膽!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那禁軍侍衛一把打落秦軒手中的玉佩,惡狠狠地拔出了刀。
秦軒幾乎是落荒而逃。
王賀之的話果然半點不虛,這裡的人,各個凶神惡煞,絕非凡人可以想像的。
秦軒心中懷著最後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許那封信是假的,也許姚二叔說的話也是假的。
秦軒的書童找到他的時候,天色已暗。
「少爺,咱們現在去哪裡啊……」
「去找如硯!對,去找他!他爹是刑部侍郎,必有法子!」秦軒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頭也不回地直奔王賀之的府上。
「如硯兄!」
王賀之出來的那一刻,秦軒急切地上前,可王賀之卻像是見了瘟神似的後退了兩步。
「景辰兄,明日就是春闈了,我爹不讓我出來見你,免得亂了心思,但是我看在咱們同窗一場的份上,還是決定來見你一面。」王賀之站在離秦軒幾步遠的地方,嘴裡說著客套話,但眼神中一閃而過的諷刺卻沒有躲過秦軒的眼睛。
只是此刻,秦軒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硯兄,我有一事相求……」秦軒剛開口,就被王賀之打斷了。
「我知道景辰你要說什麼。其實,我爹回來的時候就跟我說過了,你爹那案子,不算秘密,朝中略一打聽便知曉了。為了不衝撞了春闈,所以你爹的處決,放到了春闈之後。」
此話一出,王賀之如願看到秦軒瞬間蒼白了臉,他之所以願意出來見秦軒,可不是為了什麼同窗之情,而是想要親眼看到這個平日裡清高的秦軒,墜落泥潭的模樣。
「哎,我雖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想必你爹必有緣由,所以才會對你那族兄下手吧?只是,連累了你,可惜了你十幾年寒窗苦讀,竟夢斷春闈前夕。」
王賀之的語氣裡帶了些同情:「不過,這世上,除了科舉以外,總還有別的出路的,景辰你也不必沮喪,即便參加不了春闈,也無礙的。」
這些話,聽著是安慰,實則卻是火上澆油。
秦軒眼前一黑,踉蹌了下,要不是書童扶住,只怕就要跌倒在王賀之跟前。
「景辰兄,你沒事吧?」王賀之假惺惺地關切上前,被秦軒一把推開。
「我沒事。」秦軒咬著牙站穩了身體,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收斂了他破碎的尊嚴,對著王賀之拱手道謝,「今日之事,多謝如硯兄。」
說著,秦軒不再看王賀之,轉身離去。
他的身姿依舊挺拔,一如往日。
可是王賀之卻忍不住輕諷一笑,裝得再鎮定又如何,明日的春闈考場,他連一步都別想踏進去。
考不了科舉,秦軒這輩子就只能是個庶人。
平日裡讀再多書又有何用?平日裡總被夫子拿來教訓他們又有何用?
不過廢物一個。
從今以後,他與他們這些同窗,自是雲泥之別。
整個白鷺書院,就他將科舉看得最重,如今,他卻成了無緣科舉的那個人。
他的人生,真是一場笑話。
第九十九章 、斷前程
春闈當日, 天氣晴朗,藍天萬里,白雲直上, 寓意極好。
春闈也分三場,每場三日,由禮部主持,考生們通過會試考核之後, 成為貢士, 第一名則被稱為會元。
考中的貢士們, 才有機會踏入由皇帝親自監考的殿試。經過殿試之後,再由朝廷擇優錄取,依成績分甲賜及第、出身、同出身。
經過殿試考核者, 便是眾所周知的進士了。
想要成為進士, 須得跨過這無數道坎,每一道坎,皆有成千上萬的人與之競爭。也難怪古人將科舉比喻為鯉魚躍龍門, 其中難度,相比之下, 也當真不為過。
十幾年的寒窗苦讀,眼看距離成功一步之遙,突然間卻止步當下, 任誰也無法接受。
當初的唐紫英如是, 現在的秦軒亦如是。
貢院門口, 考生們有序地走進考場, 只有一道身影站定不動, 顯得格外突兀, 那人便是秦軒。
前一個晚上, 從知道真相到現在,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平時,秦軒總是將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可此時的他卻雙眼赤紅,面色蒼白,身上的長衫雖極力整理了,卻依舊看得出幾絲狼狽之色。
跟在秦軒身後的書童紅著眼眶,小聲地勸著:「少爺……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沉默了。
回哪裡去?
姚二叔把他們趕出來了,姚府定是回不去了。
回桃溪嗎?聽說家裡都被抄了,也不知如今是何光景。
陸陸續續有幾個認識秦軒的人從他身邊走過,平日裡總是會熱情地稱呼他一聲「景辰」的同窗們,今日都好似瞎了似的,目不轉視地與他擦肩而過。
這時,又一輛馬車停在了貢院門口。秦敏先從車裡走了下來。
看到秦軒,秦敏明顯一愣,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反而回過頭,看向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