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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勇毅侯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他已經替秦越抹平了最大的障礙,剩下的路,就該是他自己去走的了。

    「還請陛下恕罪, 微臣雖在桃溪住了幾個月, 可微臣與秦越並無太多來往。依微臣愚見, 陛下不如順其自然,他若真有才,誰也遮不住他的光芒。」

    「您說的是。」隆慶帝讚許地點了點頭, 「若他真有真才實學, 遲早也會到朕的面前的。」

    說著,隆慶帝就說到了錦州秋闈。

    「錦州秋闈,鬧出這麼些事端, 雖說不是官方有意泄露試題,可到底還是有所不公了。依朕看, 倒不如重考一次,以安民心。您覺得呢?」

    重新舉辦一次秋闈,對於朝堂來說, 確實勞師動眾, 但是隆慶帝歷來最反感的便是有人在科舉上動手腳, 他早已不滿那些勛貴世家, 自登基後便致力於開科取士, 誰敢在這上面動手腳, 就是跟他對著幹。

    若是此次錦州秋闈輕拿輕放, 只怕就會養大了有些人的膽子,日後說不得人人都敢伸手去動科舉了。

    「陛下心有成算,乃萬民之福。」勇毅侯不傻,隆慶帝雖說是在問他建議,可心中分明已經有了計劃,他自然不會唱反調。

    「既然姑祖父也不反對,那朕這就下令,派人前往錦州督管此次秋闈。至於莫盛宇那幾人……」隆慶帝冷哼一聲,「待他們回京,再行處置吧!」

    雖說不是莫盛宇與邱然有意泄題,可此事鬧得如此不可開交,他們兩個主考官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隆慶帝的決斷中,錦州秋闈泄題一案,最終有了結果。

    唐紫英蓄意泄題,按律當斬,只是憐其遭遇,最終判了流放之罪。

    涉案考生,一律剝奪功名,按律處置。

    至於勞苑這個錦州知府,還沒把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熱,就被打發去了路途遙遠的楚州做知府。雖說也是知府,可那楚州地處深山,地貧民苦,又怎麼比得上富庶的錦州?

    可誰還管的了他呢?

    莫盛宇和邱然自顧不暇,邢科還躺在床上等待覆建,錦州一時風聲鶴唳。

    好在朝廷的欽差很快就到了。

    在新任欽差的主持下,錦州第二次秋闈有條不紊地籌備了起來。

    這個結局,有人高興,自然也有人不滿。而其中最為崩潰的,恐怕就算秦軒了。

    重考一次!

    這噩夢般的秋闈,竟要再來一次。

    一想到要在那牢籠一樣的號房裡再待上半個月,秦軒便覺得腦門嘶嘶地疼了起來。這是第一次秋闈留下的後遺症,只要坐進那小小的號房,他就覺得全身不舒服。

    上次秋闈,是因為他滿心都記掛著那道提前知曉的策問題,所以才不覺得多麼難熬,可這一次……一無所知的前路,令人不禁心生惶恐。

    秦越,又是秦越!

    若非他將此事鬧大,朝廷又如何會如此大張旗鼓地重考秋闈?!

    秦軒恨得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事已到這個地步,秦敏沒有將他供出來,已是萬幸。再爭其他,才是得不償失。

    這口氣,秦軒只能暫時忍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王賀之不請自來。

    「景辰兄,你那兩個族弟可真有本事,將錦州鬧得天翻地覆,他們倆倒好,一個受傷,恐怕也沒法子參加復考,另一個本就是案首,再考一次也難不倒他。可對於咱們這種半吊子,那可就是折磨囉!」王賀之扇著扇子,一副頭疼不已的模樣。

    秦軒聽得更是心間冒火。

    人人都覺得,秦越才高八斗,是最拔尖的那一撥,而自己,卻只配稱一聲「半吊子」。

    「我代他們,替如硯兄賠罪。」秦軒忍下心中怨恨,儒雅地對著王賀之深深作揖。

    王賀之連忙伸出扇子制止了他:「哎,我可沒這個意思啊。景辰兄莫要誤會。」

    王賀之挑眉一笑,隨即又有些感慨地嘆息了一聲:「可我不得不承認,景辰兄你那個族弟,當真不是池中之物。他這一鬧,直接弄走了錦州知府,就連莫大人和邱大人,只怕也要受其連累。他們一個是翰林學士,一個是禮部侍郎,門生舊友,攀枝錯節,就連我也不敢輕易得罪。你這個族弟倒好,一次性全給得罪完了。」

    王賀之搖頭晃腦,全然不顧秦軒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繼續說道:「哦,對了,怎麼能把刑大人忘了呢?好好一個禮部尚書,來了一趟錦州,中風了!要不是你那族弟弄出唐紫英那一出,想來刑大人也不會出事吧?你可知,外面現在都說,你那族弟,簡直就是為官者的克星。嘖嘖……這名號,真叫人害怕啊……咱們日後若是做了官,可得離他遠點啊。」

    秦軒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不見。

    王賀之話中的挑撥之意,他聽出來了,但是王賀之有一件事沒有說錯,那就是秦越確實得罪了很多人。

    莫大人、邱大人、刑大人以及勞大人,他們久居官場,背後隱藏的關係網是無法想像的。

    秦越以一己之力,將他們盡數得罪。

    「不過,我想那些大人都是講理之人,想來不會遷怒景辰兄的。屆時,我也會替景辰兄說話的。」

    「那我便……提前謝過如硯兄了。」秦軒笑不達眼底地說道。

    「復考在即,我也不打擾景辰你備考了。靜候景辰兄佳音了。」說著,王賀之悠悠然離去,而此時的秦軒,心緒更比之前煩躁幾分,別說溫習了,就連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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