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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一想到如今秦越竟還要與他兒子一同下場參加秋闈, 秦放簡直五內俱焚。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而看如今秦越氣勢如虹的模樣,若軒兒與他對上, 必是軒兒落下成啊!
可秦放心裡再急,如今也不敢再輕舉妄動。他每一次想要對秦越下手,最終結果都不如所願,秦越不但毫髮無損, 反倒還給他添了幾分助力。
這讓秦放不得不越發謹慎。
如今秦越考中案首, 他這個做族長的, 就該比任何人都高興才是。
這樣想著,秦放陰沉的臉上硬是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嚇得剛進門的秦松心裡狠狠一個哆嗦。
「老爺, 大少爺來信了。」秦松低著頭, 大氣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一個不好,就成為老爺的出氣筒。
「拿過來。」秦放冷著臉開口, 秦松連忙將信送上。
自從上次秋闈失利後,大少爺便痛定思痛, 回了白鷺書院奮發苦讀,已經有近三年的時間沒有回過家了,只有偶爾才會寫信回來。
一想到這, 秦松忍不住在心裡嘆了口氣。大少爺如此用心苦讀, 自然是好事, 可過猶不及啊, 這弓弦繃得太緊了, 也容易斷啊, 更別說人了。
最重要的是, 少年夫妻,這樣長久分離,總不是個事啊。
上次少年生病之後,少夫人曾提過,要去蘇城親自照料少爺起居,卻被老爺和少爺一起拒了,只說少爺這三年要專心讀書,不能分心,待少爺考中舉人,再讓小夫妻團圓。
少夫人雖心有怨言,卻也不敢在科考一事上拖後腿,便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留在府里。
這三年下來,秦松眼看著這少夫人從剛入府的活潑嬌俏少女,變成了如今穩重少言的模樣,與這府里沉悶的氣質,越發像了。
秦松正胡思亂想之際,秦放已看完了信。
果然,秦軒此次來信,是問縣試結果。雖未提及秦越二字,但是秦放哪能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他最關心的,便是秦越的考試名次。
秦放心中抑鬱,將信重新塞回信封,吩咐秦松:「把信給少夫人送去吧。她若是有信,就一塊給少爺寄出去。」
秦松連忙應命,拿了書信送去後院。
秦松到的時候,姚珍兒正在做繡活,聽到是秦軒來信,頭也依舊沒抬,只輕輕說了一句:「放在桌上吧。」
秦松硬著頭皮說道:「少夫人若是有寫給少爺的信,就交給老奴,一塊寄過去。」
姚珍兒輕笑了一聲:「沒什麼好寫的。」
一聽這話,秦松也不敢多說什麼,放下書信便連忙退下。
等到繡完了手帕上的最後一遍花瓣,姚珍兒才拿起了秦軒的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姚珍兒諷刺地輕哼了一聲,果然,信上提到自己的只有三個字:問妻安。
姚珍兒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現在的意興闌珊,變化不可謂不大。
秦軒人不能回來,書信竟也不給自己單獨寫一封,每一次都是寄給他父親,然後施捨般地在末尾寫上一句對她的問候。
倒不如不寫!
秦軒如此作為,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乞丐,像條可憐蟲一樣地等著他的垂青憐憫。
在這三年多孤枕難眠的夜裡,她的心也漸漸變得跟石頭一樣堅硬。
看完信後,姚珍兒隨意地將信紙揉作一團,丟在桌上,便起身進了裡間。
綠盈過來收拾桌子,看到那張皺巴巴的信紙,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信紙重新捋平,收進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匣子裡。
那匣子裡,儘是她撿起來的信件。
小姐與姑爺的感情,也如這信紙一般,就算重新捋平了,只怕也消不掉這褶皺的痕跡了。
*
縣試之後,還有府試與院試,諸如秦敏這般的學子,尚不能鬆懈,可對於秦越而言,他卻是可以直接備戰秋季的鄉試了。
如秦薦廉預料的一般,為慶祝秦越高中案首,秦放這個族長果然提出要開宗祠祭祀,再大擺三天宴席。
為顯重視,秦放還專門邀請了秦薦廉在內的幾位族老,專門去秦越府上親自道賀。
「咱們秦氏終於後繼有人了!」
「你爹娘在天之靈,定然也會欣慰的。」
族老們對秦越讚不絕口,秦越卻始終一臉淡然,不見一絲驕傲之色。
秦放看著他這般模樣,心中更是警惕。小小年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此沉得住氣,當真不可小覷。
「多謝諸位長輩好意,只是晚輩還得準備秋闈,實在不宜大操大辦。」秦越最終還是婉拒了族老們的意見,不願過於高調宣揚。
族老們面面相覷,最後都看向了與秦越關係最好的秦薦廉。
秦薦廉捋了捋鬍子,斟酌著開口:「越兒說得對,他當務之急是準備秋闈,就算要大擺宴席,也可等科考結束之後再說。到那時候,說不定越兒已是舉人甚至進士功名,咱們再來錦上添花,豈不美哉?」
聽到這話,秦放依舊維持著和善的笑容,可那袖子裡的手,卻是狠狠握拳。
這些人,就這般看好秦越?!誰知道,後面的秋闈春闈,又會出什麼差池!
秦薦廉的視線看似不經意地划過秦放的臉,秦放好似一位真心為秦越高興的長輩似的,笑著道:「這宴席倒是可以暫時免了,可這好消息,總不能不告訴列祖列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