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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對了,他當初雖不大瞧得上秦越,但因為礙於母親的面子,也沒擺縣令的架子,後來秦越治好了英娘的惡疾,他夫人也是命人以母親的名義送了重禮。
他待秦越,即便算不上如子侄般親厚,劉璋也自認為自己算得上是一位親民的縣令了。
這樣想著,劉璋不由微微鬆了口氣,看向秦越的目光中也越發親近幾分。
秦越不知劉璋心中萬般雜思,他側首看了一眼安林路,安林路立即心領神會,起身走到劉璋跟前,略一抱拳:「晚輩安林路,拜見劉大人。」
劉璋此時哪敢擺縣令的架子,連忙伸手將人扶起,甚是熱情地問道:「快快請起。」
說著,他又看向秦越:「越兒,這位安公子倒是面生,瞧著不是咱們桃溪鎮人氏……」
這又是哪路小爺啊?劉璋看向秦越的眼神中滿是求知慾。
秦越微微一笑:「劉大人好眼力,林路乃丹州人氏,半年多年才來的桃溪鎮。這次能請來周將軍,多虧了林路。」
安林路咧嘴一笑:「周叔先前是我祖父的副將,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敢貿然勞動他的。」
從四品的守備將軍,竟只是他祖父的副將!
劉璋心頭一跳,真切地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小爺,年紀雖小,來頭卻是一點都不小!
劉璋忙拱手請教,臉上滿是謙遜之色:「不知安公子祖父,乃是哪位大人?下官日後見了,也不至於失了禮數。」
「我祖父,乃昔日勇毅侯麾下上將軍安榮昌,劉大人興許沒聽說過吧?」
劉璋一臉肅容,眼中儘是敬意:「安將軍的大名,下官如何不知!昔日錦州水匪之患,正是安將軍率軍鎮壓,這才有了桃溪鎮老百姓如今的安居樂業!下官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感激!」
說著,劉璋對著安林路竟是一個作揖,安林路連忙敏捷地避開。
「劉大人這是作甚?!」安林路雖頑劣,卻也知道,哪有長者給晚輩行禮的道理?
劉璋卻道:「這個禮,是敬安將軍的。還請安公子代為轉達。」
安林路連忙扶起劉璋,說道:「劉大人的心意,我會代為轉達的,這禮,待日後見了祖父,您再親自對他行吧。」
一聽這話,劉璋立即聞弦歌知雅意,面色帶喜地問道:「安將軍還要來桃溪鎮?」
安林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我與義兄遭到刺殺,祖父接到了信,自然會儘快趕來。」
安林路故意說得含糊,果然劉璋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匪徒的目標是安林路,秦越不過是因為身在旁邊,被牽連了而已。
一聽安林路這話,劉璋心裡咯噔一聲,他一時得知安林路的身份過于震驚,竟忘了正事了!
「究竟是哪來的匪徒,竟敢在本官的管轄內行刺殺之事!」劉璋怒聲喝道。
劉璋的憤怒,倒也不是演出來的。他是真的氣憤。
若是上將軍的孫子在自己的管轄之內喪命,他焉能不受牽連?!
「本官這就回去,定要查出這膽大妄為之徒!」雖說有守備軍出馬,可劉璋這個縣令也不能當無事人一般,哪怕是做樣子,他也該裝一裝,何況,劉璋又是真心想要接機搭上安榮昌這條人脈,更是急於表現了。
見劉璋這麼說,安林路微微挑眉,客氣道:「那就辛苦劉大人了。」
「那下官就先告辭了。」劉璋也沒再久留,當即提出告辭,轉身出了秦越家門。
上了馬車後,劉璋一下軟了腿,直接跌坐到了車裡,得虧李師爺攙扶,這才沒有磕了臉。
「哎呦大人,您可要當心啊!」李師爺連忙將人扶好坐下。
劉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雖是隆冬,可他今日卻是沁濕了裡衣,著實……出人意料啊!
「回去以後,立馬調集人馬,城裡城外,給本官搜!掘地三尺也要抓住那伙匪徒!」
李師爺還是頭一回見自家大人如此嚴厲地發號施令,不由驚道:「大人,究竟發生何事了?!」
方才,陳漢只放了劉璋一人入內,李師爺等在門外,是以並不知道裡面發生的事。
聽到李師爺這麼問,劉璋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竟是亮得驚人:「本官等了多年的機會,興許就要來了!」
李師爺身為劉璋的心腹,自然知道劉璋口中所說的機會到底是何意。
劉璋原是小富之家出身,三十多歲中的進士,後來就被外派為官,至今已經做了三任縣令了。
前兩任縣令,皆是在苦寒之地,即便劉璋躊躇滿志,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最終得了個中不溜的評測,別說升官了,能養活家口就算不錯了。
直到那時候,劉璋才明白,原來這官場上,並不是光靠能力就行的,與他同期的進士,名次也相差無幾,只因為是官宦之家出身,朝中有人脈,第一次就被外派到了江南富庶之地,因在任上出了三個進士,直接就被調回了京城,任國子監祭酒。
可憐劉璋小門小戶出身,到了官場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孤立無援的滋味,當真是難受得緊。
他這桃溪的縣令之位,還是他母親賣了祖宅,替他周旋而來的。
要知道,雖也是縣令,可縣令與縣令之間,卻也差著十萬八千里。桃溪鎮這種江南富縣,多的是人擠破了頭也要搶,要不是他母親孤注一擲,他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苦哈哈地吹著冷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