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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這聽眾, 竟比當事人還要生氣。
「要是讓我見到這秦軒,我一定要他好看!」安林路咬牙切齒,仿佛深受欺辱的人是他本人似的。
秦越無奈地抬起頭,瞥了秦平一眼, 秦平已經乖覺地端起飯碗, 埋頭苦吃, 好似方才煽風點火的人不是他似的。
秦越默默扶額。不要以為他沒看出來,秦平就是故意的,這小子平時不聲不響, 心裡卻是有點小聰明的, 知道大他這個大哥眼下無法拿秦軒怎麼樣,便想著攛掇安林路出面出出氣。
秦越越發深感教育之重任。
他這義弟與親弟,簡直就是大晉版的沒頭腦和不高興。
「食不言寢不語, 你們兩個,好好跟大谷學習一下。」秦越難得板著臉開口訓道。
從頭到尾認真乾飯的梁大谷茫然地抬起了頭, 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就成了榜樣。
「吃飯吃飯。」安林路見風使舵,見秦越肅了面色,連忙轉移了話題。
一頓飯, 吃得安靜極了。
飯後, 秦越一個眼神, 秦平便乖乖起身, 隨著大哥去了。安林路見狀, 生怕殃及池魚, 連忙帶著梁大谷一溜煙地回了隔壁。
「今日的事, 我很不高興。」走進書房,秦越第一句話就說得有點重。
秦平頓時就白了臉。
自從大哥失憶之後,對他和安兒從未訓斥過一句,性子再是溫和不過,秦平明白,大哥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他真的已經生氣了。
「哥……我知道錯了……」秦平緊張地望著秦越,訥訥開口。
「你知道,你是為我抱不平。」見秦平一臉煞白,秦越不由緩了語氣,「可你心裡,不該掛記著這些。」
秦越為了庇護兄妹三人,暗中所謀之事都不曾告訴過弟妹,他現在倒是有些後悔,總以為他們年紀小,不該知道這些晦暗之事,卻未曾想,古代的八歲,其實也不算小了。
「家中遭逢禍事,一是因為我這混蛋大哥年幼無知,闖下大禍,害了爹娘,也害得你們跟著吃苦。」秦越緩緩回憶著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過往,情真意切地剖析著,「二則,也是因有人暗中謀害,推波助瀾。」
聽到秦越的話,秦平瞪大了眼睛,也不知是驚訝背後的真相,還是驚訝於大哥今日不同以往的態度。
「背後的黑手,我心中已知人選,此時按兵不動,是因為時機未到,並不代表我不想報仇。」
「大哥……你知道害了我們一家的仇人是誰?!」秦平急切問道。
秦越望著面前的小小少年,微微嘆氣:「誰能從中獲利 ,誰便是兇手。」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利益。
秦放是為了族長之位,亦是為了兒子的前程,而秦康,是貪圖嫡兄的家產,也為了出發泄身為庶子多年隱忍的那一口惡氣。
這些事,秦平是想不到的。
他念念不忘的,是哥哥的未婚妻成了秦軒的新婚妻子,原本屬於哥哥的白鷺書院入場券,也到了秦軒手中。
原以為是意外,而今才知道,原來是這些人處心積慮的陰謀詭計!
「是他們!原來真的是他們!」得知真相,秦平憤怒得雙眼泛紅,一雙小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一隻修長的手,握住了他的拳頭。
秦平抬起頭,對上哥哥平靜溫和的雙眸。
「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我與你說這些,只是為了告訴你,我並未忘記這些。只是,一來我們現在沒有證據,二來,如今我們勢單力薄,以卵擊石不是明智之舉。」
秦越嘆息:「知道我為何急著帶你們搬家嗎?那天夜裡,我又為何自己放了一把火?」
秦平嘴唇微微顫動著:「哥哥不是說,那天晚上是發現了賊人,才放了火引四鄰起來嗎?」
「也許是真的賊子,也許……是有人想要置我們兄妹三人於死地呢?」
秦越的話一出口,秦平頓時瞪大眼睛。
他所能想到的最陰暗的事,也不過是利用安林路去找秦軒撒撒氣,根本不曾想過這世上的人狠毒起來,是能夠要人命的。
「不管那天的賊子究竟是不是別人派來的,總之,這世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為了不整日提心弔膽,所以我才立即帶著你們搬了家。」
秦越苦笑了下:「外人只道我醫術高明,就連縣令劉大人也奉我為上賓,可你知為何劉大人會請我去治病嗎?」
「那是因為,我故意讓周掌柜去靈山寺立了無名功德牌,引起了前去禮佛的劉老夫人的注意。」
「雖說救了周掌柜父子是意外,可替老族長看腿疾,卻也是我主動提出的,只為了在族裡能夠得其一二照拂。」
「不論是老族長,還是縣令大人,皆是我處心積慮設法交好的,只有得到他們的照拂庇佑,我們兄妹三人,才能安然度日。」
秦越一字一句,將自己所謀所算,原原本本地告訴弟弟。
秦平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辛苦……」秦平哇地一聲,撲進了秦越懷中。
到底還是八歲的孩子,自己這一劑藥怕是下得有點猛了。
秦越嘆息著,摸了摸秦平的腦袋:「秦放而今是族長,秦軒又志在仕途,秦康得其庇佑,米糧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已是錦州有名的大米商。而我們卻身在孝期,寸步難移。平兒,你今日若真的攛掇著安林路去教訓了秦軒,雖出了一時之氣,可惹急了他們,他們會做出什麼,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