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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你已考中了進士?」秦越一臉微訝地看著秦軒。
秦軒笑容一頓,有些尷尬。
還不等他回答,秦越又問:「那就是考中了舉人了?」
秦軒臉上溫潤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
秦軒身後那些學子,也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見秦軒遲遲沒有回答,秦越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由嘴角微揚,帶了幾分戲謔:「既然不是進士,也不是舉人,那莫不是要分享在白鷺書院吃喝拉撒那些事?」
這種分享會,秦越當年可見多了。
學校每年都會請一些成績優異的學生,或者事業有成的畢業生回校給學弟學妹做講座。
秦越自己也曾作為優秀代表,被母校請回去過幾次。
次數多了,便也不會當做是什麼可以炫耀的事了。
可秦軒不一樣,他而今唯一能炫耀的,便是進了白鷺書院這一件事。
周圍的人誰不羨慕他呢?
可秦越說的也不無道理,他既不是進士,也不是舉人,一個小小秀才而已,就如此張揚地回到族學,說要給諸位昔日同窗分享,委實過於張揚。
秦軒面上一陣滾燙。
周圍人閃爍的眼神,在他看來,仿佛也都是鄙視。
秦軒本就敏感,而今更是心頭顫動,倍感丟人。
其實按照他原來的性子,是不會做這樣張狂的事的,只是因為在新婚妻子那裡受了刺激,又想壓秦越一頭,這才一時腦熱,會答應了夫子的請求。
如今,聽到秦越如此諷刺,秦軒頓時想像到父親聽聞此事後的反應,定然是將他痛罵一頓,怪責他丟了家裡的臉面。
一想到這,秦軒不由緊緊握住了袖中的拳頭,可面上,卻很快恢復了平時的淡然溫潤。
秦越將他的反應如數看在眼中。
平心而論,秦軒確實算是這個年紀的佼佼者了,少年人嘛,有些驕傲也十分正常。
可出於本能,秦越十分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有幾分厭惡。
相比起來,秦越甚至覺得秦柏都比他給人的感覺要好些。
假。
太假了。
真小人與偽君子,秦越更情願與前者打交道。
明明是十幾歲的年紀,秦軒卻早已戴上了虛假的面具,如同那些歷經社會磨礪的中年人一般,腐朽得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
秦越甚至沒有興致與他繼續掰扯。
「既然沒事的話,我就先去見夫子了。」秦越掃了一眼眾人,其中不乏想替秦軒出頭的,也有暗暗幸災樂禍的。
秦越在心裡哂笑了下。
果然,古往今來都沒有例外,學校就是個小社會,今日追捧你的人,明日也有可能是將你踩在腳下的人。
當初的秦越若是早點知道這個道理,或許也不會走到那個結局了。
秦越與秦軒的第一次正式對峙,結局出人意料。
秦軒並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原本榮歸族學的那點子榮光驕傲,散了個乾淨。
所謂的講學,最後還是講了,可秦越那句「吃喝拉撒」實在太有衝擊力,秦軒再開口之時,總覺得自己提及的關於白鷺書院的一切,仿佛都是在說廢話。
沒有功名,挺不直腰杆。
他試圖突出白鷺書院那些夫子是多麼博學多才,可這與學子們有何關係?他們就是再努力,也無法解決這個不可抗力。
他們想聽的是秦軒自己的學習方法,是他們可以模仿學習的那些。
然而秦軒自己的那些事,並無什麼奇特。
聽完秦軒的分享,那些見證了秦軒和秦越對峙的學子們,腦海中也滿是秦越那一句「吃喝拉撒」。
秦越說的……似乎也沒錯?
秦軒講的,是他在白鷺書院念書學習的日常,可聽上去與他們平日裡所做的事也沒什麼區別呀。
若真要歸根結底,似乎還真是離不開吃喝拉撒這四個字。
那些學子心裡免不了這麼想,秦軒無非就是運氣好,娶了個好妻子,才有機會進白鷺書院,獲得了他們不可企及的良師教導。
要是給他們這個機會的話,他們未必就會比秦軒差。
這麼一想,秦軒的才子濾鏡,不可避免地破碎了一些。
秦越也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話,竟讓秦軒的心結又深了許多。
此時的他正與族學的陳夫子談話。
陳夫子是族學而今所有夫子中資歷最老的一位,他中過秀才,年輕時走南闖北,上了年紀後便回了桃溪鎮,受聘成了秦氏族學的夫子。
陳夫子進族學的那一年,恰好也是秦越入學的那一年。
對自己的第一屆學生,陳夫子感情總是有些不一樣的,秦越又是其中最聰慧的一個,在他心中的地位更不一般些。
想當初,陳夫子對秦越也是寄予厚望。
可惜秦越自己不爭氣。
後面發生的那些事,陳夫子心痛歸心痛,卻也無能為力。
沒想到,原以為沒救了的學生,竟又回頭是岸了。
陳夫子再次見到秦越,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陳夫子念叨了好幾聲,又小聲叮囑秦越日後切不要再與秦柏那幾個走得太近。
每個學校,總有那麼幾個拖後腿的,陳夫子心中再不喜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