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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40:48 作者: 蒔文
秦越重回族學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學堂。
秦越帶著秦平來找陳夫子。
站在門口,秦越再一次吩咐。
「待會見了夫子之後,不必緊張,有什麼問題,如實回答。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記住了嗎?」
秦越沒做過父親,但是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當了那麼多年的老師,打過交道的家長也有不少。
其他家長當年是怎麼叮囑孩子的,他有樣學樣。
「是,大哥放心吧,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秦平小嘴抿得緊緊的,甚是嚴肅地承諾道。
秦越揉了揉他的腦袋:「什麼叫給我丟臉?讀書是為了你自己,而不是為了其他人。」
想到秦平的性格,頓了頓,秦越又多說了一句:「以後進了學堂,若有人欺負你,你也不必忍讓。」
大約是小小年紀就經歷了家庭變故,秦平的性子偏隱忍。
又有他這個大哥在,秦平未來的學堂生涯註定不會一帆風順。
秦越是親眼見識過霸凌的可怕的。
他也決不會天真地以為孩子都是善良無辜的。
他曾經就接手過一位跳樓的初中生的治療,從六樓跳下去,腰部以下癱瘓,一輩子算是毀了。
而將這位花季少女逼上絕路的,正是無孔不入的校園霸凌。
那些欺辱她的人,正是每日朝夕相處的同學們。
這種事,在現代屢見不鮮,到了古代,自然也不可能徹底絕跡。
在這種等級分明的年代,孩子們之間的打壓欺辱,來得也更直接殘忍。
家世好的孩子,有書童還有陪讀。
明明是同齡人,從出身就註定了結局。
現在的孩子,也沒有後世的平等概念,往往被比自己家世好的孩子欺負了,也自己忍了算了。
畢竟就算跟爹娘說了,爹娘也不可能冒著得罪人的情況替孩子出頭。
秦越希望秦平能夠接受好的基礎教育,但是絕不是以犧牲弟弟的身心健康作為前提。
「走吧,別讓夫子等久了。」秦越開口。
秦平點頭應是。
按照秦平的年紀,等守孝結束,應當進的是族學裡最基礎的少兒班,主要是六歲到十歲的孩子,進度或許有些差異,但也大差不離。
秦越二叔的長子秦旺,如今便是十歲,還在這個班裡。
十歲了還混在基礎班,這資質,只能說是非常一般了,自然也指望不了什麼了,只是勉強在學堂里混日子罷了。
想到那個腹里藏奸的二叔,秦越臉色微微一沉,但隨即便恢復如常。
有些帳,事後再算。現在,卻是拜見夫子為重。
秦越面色如常地帶著秦平進了夫子的書房。
「見過李夫子。」
這位李夫子,主要負責少兒班。
李夫子單獨留下了秦平,準備對他略作考教。秦越便打算趁著這空檔,去跟昔日教過自己的陳夫子打個招呼。
沒想到,路上便與秦軒迎面撞上。
所料未及。
今日,是秦軒受邀回來與昔日諸位同窗講學之日。
當年的秦氏雙秀,而今卻是天差地別。
一個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還進了萬千學子可望不可即的白鷺書院,另一個卻是因賭博差點家破人亡,如今更是神神叨叨,眼看就要走上邪門歪道。
這讀書之人,最是心高氣傲,自詡名門正派,他們敬佩真正有學識的人,最看不起那些旁門左道。
而如今的秦越,在桃溪鎮的名聲,可以說是一言難盡。
尋常百姓視他為神仙嫡傳弟子,生生能從閻王爺手裡搶人。
而秦越的昔日同窗們,卻對這些傳言嗤之以鼻,甚至忍不住鄙視嘲笑。
古人云,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君子不恥。
大夫,與樂師工匠一道,皆為君子不屑之流。
秦越救人治病的名聲,對於這些自認為士的學生而言,非但沒什麼好羨慕的,反而覺得是自甘墮落。
好好的士大夫不做,非要與那三教九流混做一團,真是不知所謂!
所以,當秦越帶著弟弟秦平走進秦氏族學的這一刻,就收到了許多關注的目光。
其中不乏夾雜著鄙薄與輕蔑。
而眾人對待秦軒的態度卻又大為不同。
只見今日的秦軒身穿一身青色長袍,文質彬彬,周圍圍了一圈與之交好的同窗,人人臉上都是恭敬與仰慕之色。
秦越失了記憶,對於秦軒並無印象,可秦軒卻是記得他的。
何止是記得,簡直就是天生對頭。
從秦軒有記憶開始,秦越這兩個字就仿佛是他圍繞在他頭頂的詛咒。
父親總會拿他跟秦越比較。
上了族學後,他們又成了同窗,這有形無形的比較,就更嚴重了。
好幾次,秦軒都從噩夢中驚醒,秦越就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幾乎成了心結。
解鈴換需系鈴人。
秦軒知道,要想徹底解除自己的心魔,唯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徹底將秦越踩進塵埃,讓他此生再無與自己相爭的機會。
原以為他已經成功了,卻沒料到,這秦越果然命大,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竟又從那泥潭裡爬出來了。
可秦軒卻不會再給他機會,讓他爬到自己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