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選擇

    再則，皇帝並未覺得這是一件非說不可的大事，於他而言，這種小女兒的情思實在太過無聊。

    而林灼華是想試探一下皇帝的態度的，但是見他並未提及，想著若是皇上本就沒打算追究此事，自己先開了這個口，恐怕是火上澆油。再說了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追究此事，那肯定會先跟自己說的，畢竟這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能往外說的事情。

    是以，回到帳篷之後，林灼華和皇帝兩個人誰都沒有提及此事。

    二人褪了衣物在床上躺下，林灼華一直在留意著身旁皇帝的動靜，他們成親也有兩年了，林灼華對身旁的這個人也算是很熟悉了，知道他雖然躺在那裡，卻並未睡著。

    難道是在想妍兒的事情？林灼華不由擔心起來。

    心中想了許多，不知道皇上對妍兒的事情究竟怎麼看。

    原本以林灼華眼下心思雜亂的狀況，大約是不太可能入睡的，可是漸漸的，她竟有了困意，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林灼華睡得很沉，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沉了。

    睡夢中，她好像聽到了刀劍相抵的鏗鏘之聲，刺客？是刺客嗎？刺客要來殺皇上了？

    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睜開眼的瞬間她還暗自慶幸，的確是做夢，但是就在下一刻，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林灼華這才看到就在離她睡的床榻不遠的地方，手執刀劍的侍衛正將兩個蒙面黑衣人給圍攻住了。

    真的有刺客？自己不是做夢，皇上！皇上呢？

    林灼華急忙看向周圍，這才看到立在床頭，自己方才並未看到的皇帝，懸著的一顆心當即落了下來，不由輕喚了一聲，「皇上……」

    皇帝聽到她的聲音，也是朝她看過來，輕聲安慰道：「沒事，不必擔心。」

    林灼華放鬆下來，看向被禁衛軍給圍困在中間的兩個黑衣人，他們二人應付起來顯然已經很吃力了，被禁衛軍給拿下是遲早的事情，的確不用擔心。

    這個時候又有禁衛軍聽到這邊的動靜趕來支援，這兩個黑衣刺客眼看著是插翅難飛了，再見上二人漸漸耗盡了體力，其中一個被禁衛軍拿下，另外一個掙扎了沒多久，也終於是被禁衛軍給鉗制住了。

    侍衛一個用力踢在二人的膝彎處，兩個人吃力，相繼跪了下去，立刻有人上前去，伸手摘下了他二人的面罩。

    看到其中一張臉的時候，林灼華不由滿臉的驚訝，一雙手下意識地就抓住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只見著兩個刺客乃是一男一女，男的她不認得，而那個女子……她卻認得。

    這不是妍兒身邊的侍女嗎？今天一直伺候在妍兒的身邊的。

    林灼華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妍兒的上一個侍女，就是叛賊五皇子故意派人易容混進去的。自那女子去了之後，母親自是又給妍兒找了一個新的侍女，怎麼如今又……又來刺殺皇上？為什麼這三個刺客都跟他們林府有關？又為什麼這次又是自己妹妹身邊伺候的？

    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既然是跟在妹妹身邊貼身伺候的，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妹妹的帳篷里才對，難道自己的貼身侍女不在，妍兒她身為主子就不知道嗎？

    林灼華的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可怕的猜測，但她當即就否認了，不會的，怎麼可能呢？妍兒怎麼會跟叛賊扯上什麼關係？

    「說吧，為什麼來刺殺朕？」皇帝冷冷開口，兩個跪在地上的刺客卻並未開口。

    「不肯說？好，將這二人帶下去，無論用什麼法子，只要能從他二人口中套出供詞，朕重重有賞，不過可記住了，千萬別把他們兩個給弄死了。死是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折磨。」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森冷無情，聽起來很是殘忍。

    禁衛軍們正要依言將這二人給帶下去，卻聽得其中的那個男人開了口，「六弟，許久不見，你可別來無恙，午夜夢回之時，父皇可曾找上了你？要你還他性命？」

    這人一開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驚了一下，這個刺客竟然是已經銷聲匿跡了很多年的五皇子！這聲音確實是五皇子的，可是這張臉……五皇子完全不長這樣啊。

    但此時皇帝心裡已經明白了，五皇子跟江湖上的千紅門相勾結，而這千紅門最擅長的就是易容之法，幫五皇子變換和容貌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五皇兄，事到如今，你竟還說這樣的話。你硬是把父皇的死賴在我的頭上，不就是想坐這個皇位嗎？可是再怎麼樣，父皇也是把皇位傳給了朕，而不是你，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罷了，隨你怎麼說吧，你為了皇位汲汲營營那麼多年，父皇卻並未把皇位傳給你，你心有不甘，胡言亂語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五皇兄，你那般不易地逃了出去，這麼多年銷聲匿跡，在外面好好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還非要回來送死？你該知道，既然你現身了，朕就絕不會放過你。」

    五皇子未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之前之所以隱藏了那麼多年，就是不想貿然行事，想等到自己積聚了一定的力量之後，再殺了自己那六皇弟，一舉登上皇位。

    只可惜，他苦苦經營了那麼多年，也只拉扯上了一個千紅門。千紅門雖然是江湖之中，被眾多名門正派瞧不上的小門派，可這千紅門中最厲害的兩樣分別是易容和毒藥，在他的大計之中，倒也能派上不小的用場。

    所以他才跟千紅門的門主達成了盟約。千紅門助他奪回皇位，而等他登上皇位之後，就以朝廷之力，助千紅門成為江湖第一門派。

    他們計劃了很久，沒想到還是失敗了，不僅失敗了，還連累整個千紅門毀於一旦。雖然千紅門中也有僥倖逃脫之人，但加起來統共也只不過有二十多個人罷了，這麼點人怎麼能助他完成他的計劃？

    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再去拉攏另外一股勢力了，再這樣下去，自己還要再耗費多少年？他等不及了。

    所以這才有了這次的計劃，五皇子情知自己失去了千紅門，就等於是奪位無望了。倒不如索性拼上一把，直接把皇帝給殺了給自己解恨。皇位什麼的，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是想為自己東躲西藏的這麼多年來報個仇。

    若是能殺了自己那六弟泄憤，就算是當場去死，他也甘願了。

    「成王敗寇，我原本是想拼盡全力，跟你同歸於盡，沒想到還是失敗了……只是我不明白，通常來說，你的營帳之外儘管是守衛森嚴，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湧出了這麼多的侍衛。」

    而且看他們的打扮，並未穿著禁衛軍該穿的盔甲，而是各個身穿勁裝，一點兒都不像是禁衛軍。以五皇子的經驗猜測，這些人應該是早就埋伏在了這帳篷的四周，等到帳篷里傳出動靜之後，就立刻趕了過來，就好像是……提前知道會出事，事先埋伏好的一樣。

    可是……為什麼呢？他怎麼會猜測今天會出事？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會在秋獵的這一天行動？

    「看在我馬上就要死了的份兒上，六弟不防為我解解惑。」

    到了這個時候了，那五皇子反而放鬆了下來。到處東躲西藏的這些年，五皇子沒有一刻是不緊張的，眼下這時刻反而是他近些年來最放鬆的時刻，儘管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生已經是走到了盡頭。

    「那也煩請五皇兄為朕解解惑，這般守衛森嚴，你是如何混進來的？就算易容成另外一個樣子，在這般嚴加盤查之下，恐怕也會露餡吧？而且……你身旁這個女子……她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五皇子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女子，臉上笑意加重，卻見他又是看向林灼華，「皇后娘娘，這女子的臉，你應該是認得的吧？」

    林灼華暗暗咬了咬牙，旋即對皇帝道：「這女子是臣妾妹妹妍兒身邊伺候的侍女。」

    皇帝聞言，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方才開口問她道：「若是朕猜得沒錯，你應該就是千紅門的門主吧？」

    「回皇上的話，正是奴家。可是皇上，奴家是迫不得已的，五殿下說若是奴家不幫他，他就要殺了奴家。奴家只想活命，並不是刻意要跟皇上作對，還請皇上開恩，放過奴家一命。」

    五皇子聽了她這話，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卻並未說什麼。

    這千紅門的女子各個都善魅人之術，千紅門的門主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光是這幾句求饒的話，就說得婉轉可憐，那帶著哭腔的柔弱之聲，好似要撓到人心裡去。

    可是她這一招在皇帝身上，卻並未起任何作用，在這般情形之下，縱然是再怎麼千嬌百媚的女子，在他的眼裡也不過是一個想要他命的狠毒女子罷了。

    對於眼前這女子說的話，皇帝是一個字都不信。這女子能做到千紅門的門主，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若是她不想跟自己那五皇兄勾結，輕易脫身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自己那五皇兄是見奪位無望，又不願就此一生隱姓埋名過碌碌無為的日子，這才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堵上自己的性命做最後一擊。

    而這位千紅門的門主也未嘗不是如此，她失去了千紅門，也等於是失去了一切，想要豁出去殺了自己報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件事可與林家二小姐有關？掩護你們混進來的，是不是林家二小姐林灼妍？」

    守衛如此森嚴，他們兩個想要混進來何等的艱難，若不是有內應為他們遮掩，他們怎麼可能順利混進來，並且能潛伏到自己的營帳外？

    「若是朕猜得沒錯，這個香囊是你的妹妹林灼妍給你的，是不是？」

    皇帝轉而去問林灼華，手裡捏著的正是林灼妍交給林灼華的那個香囊，上面的繡工明顯不大好，林灼華確定這是自己妹妹親自繡的，當時她接過的時候，絲毫沒有起疑心。

    可是方才帳篷里打鬥起來，那麼大的動靜，自己都沒能立即醒來……

    而皇帝則盯著林灼華，在等著她的答案。

    林灼華暗暗揪緊了被子，她的心裡在天人交戰，真的要說實話嗎？可這麼一來的話，妍兒她只怕是難逃一死了，那可是自己的親妹妹啊。

    皇帝似也不急，就這麼等著她的答案。

    「是，這個香囊確實是妍兒給臣妾的，就在剛用了晚膳不久。」

    在這短短的瞬間，林灼華還是做出了她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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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放大結局了，然後會寫一些人的番外，齊雲舒、裴風胥，祝彥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