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求一個恩典

    歡顏陪著定安王妃走出宮門之後，進到馬車裡，果然看到了那盆被定安王妃選中的貢菊已經被放在了車廂之中。

    定安王妃見歡顏一路上都在走神，不由問道：「想什麼呢？」

    歡顏搖了搖頭，「就是有點累了。」

    定安王妃聞言也不由得認真起來，「你是該好好歇歇了，最近這段日子，府里的事情你別管了，我來安排就是了。對了，要不然讓安瀾帶你出去走走？」

    歡顏笑了笑，「也沒什麼要緊，就是最近這兩天鋪子裡的帳目有些問題，所以費了些神，過了這兩日也就好了。」

    但是定安王妃還是有些擔心，所以次日謝安瀾說要帶歡顏出去走走的時候，定安王妃立刻就高興地點了頭，還問謝安瀾要不要帶歡顏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就當是放鬆放鬆，休息一下了。

    不過幸好，距離秋獵也沒幾日了，不如就趁著秋獵的機會，讓安瀾陪著歡顏在外面多呆些日子，不必那麼急著回京。

    一年一次的秋獵是大順皇室的傳統，除非是身體實在是不行了，否則皇帝是必須要參加的。

    到了這一日，還是跟往年一樣，皇室宗親，王公大臣都跟著一起，皇后也選了幾個嬪妃同往，再加上皇室以及大臣們家的女眷們，也是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

    因為康兒已經開始習武了，所以今年也是帶了康兒一起，也好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圍獵。

    坐在馬車裡，康兒顯得很興奮，一直趴在窗邊，看著外面一路的景色。

    歡顏靠在謝安瀾的懷中，看著自己的兒子，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

    到了獵場之後，皇上和皇后陪著太后進帳篷休息，其他人要麼是進自己的帳篷休息，要麼是三三兩兩地先在這獵場上策馬一番。

    吃過午飯之後，眾人略略休息了一下，也都陸續從帳篷里出來了。男子們多是耐不住，已經騎了馬進林子裡圍獵去了，據說皇上也沒怎麼休息，剛剛吃過午飯，就叫上了奕世子他們幾個，先行進了林子圍獵，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謝安瀾也是帶上了康兒一起，所以此時歡顏便同定安王妃一起陪著太后說話。

    太后難得從宮裡出來這麼一趟，自是坐不住的，偕了定安王妃一起，帶著皇后她們一起在獵場裡走了走。

    天高雲闊，仿佛置身這天地之間，就連人的心胸都開闊了不少。

    走在前面的太后和定安王妃正說著什麼，歡顏則陪著林灼華一起跟在後頭，林灼華的另外一邊則陪著她的母親和妹妹。因著林老夫人年紀大了，坐一趟馬車就夠累的了，所以這次秋獵就沒有一起來。

    耳邊聽得林灼華在問自己的母親，祖父祖母的身體如此，父親最近可還貪酒什麼的，都是一切關懷之言。

    一直都是她的母親說話，她的妹妹林灼妍始終都一言不發。

    歡顏想起之前自己認識的那個林家二小姐，分明是一個活潑善談之人，如今倒沉默得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林灼華問了幾句自己家裡的情況，又唯恐冷落了一旁的歡顏，便是側過頭來看向歡顏，關切地問道：「世子妃最近身子不舒服嗎？怎麼身上好似有一股淡淡的藥香？」

    「前兩天不小心染了風寒。」歡顏輕聲應道。

    「這般時節，確實太容易染上風寒了，世子妃還是要注意些好。」

    歡顏點了點頭，「多謝皇后娘娘關心。」

    在外面終究是在跟在宮裡的時候不一樣，在宮裡單獨見她和太后的時候，多少能輕鬆自在一些，這裡還有許多人看著，不能太過隨意。

    皇后許也是覺得無趣，便不再多言，只跟在太后的後面走著。

    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那些男子們大都是滿載而歸，隨行來的御廚們便是將這些獵物都給收拾了，準備在晚膳的時候端上桌。

    晚霞將半邊天空都染得緋紅，映在人的臉上，也似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太后回自己的帳篷休息了，說是想小憩一會兒，吩咐人到了晚膳的時候再叫她。皇后不用相陪，便想著過去找自己的母親和妹妹說說話。

    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妍兒就要遠嫁了。如今同在京城，一年還見不到幾次，等到妍兒遠嫁了，只怕是幾年也見不到一次了。

    林灼華向來疼愛自己的這個妹妹，儘管之前曾經為了皇上的事情，鬧得姐妹兩個的關係僵了一陣兒，但是妹妹如今即將遠嫁，她心裡也是極為不舍。

    「夫人，小姐，皇后娘娘來了。」守在外面的侍女看到皇后遠遠地走過來了，連忙進來稟報。

    林夫人連忙攜了林灼妍一起出去相迎。

    林灼華一邊牽著自己母親的手，一邊牽著自己妹妹的手走進了帳篷。

    坐下之後，林灼華才開口道：「方才眾人都在，我也沒敢好好的問一問妍兒的婚事，那蕭家公子如何？如今做什麼營生的？」

    其實林灼華不是不知道，林灼妍畢竟是跟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而且她從小便寵著這個妹妹，得知消息的當天，她便派人去打聽了那蕭家公子。

    聽說是個一表人才的，那蕭家雖然沒落了，但家底還是頗豐的，如今他一邊幫著自己的父親打理蕭家的庶務，一邊在自家的書院裡教書，過得也算是悠然自得。

    皇上聽說林灼妍定了蕭家的公子之後，也是對林灼華說那蕭家公子確實不錯，之前他還是六皇子的時候，被先皇派出去做一件差事，湊巧見過那蕭家公子，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是個腹有詩書，才華斐然的，身上自有一股世家公子的氣度。

    嫁進這樣的人家，不必擔心宦海浮沉，也不必擔心商場詭譎，只要能守住家業，安安穩穩的，這一世也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對於這樁婚事，林夫人也是恨滿意的，聽得林灼華這樣問來，便是細細跟林灼華說了。

    那林灼妍微低著頭，似是很害羞的模樣，聽這自己母親說了兩句便說不下去，起身道：「母親和姐姐先聊，我……內急。」

    林夫人只以為她是害羞了，便是笑著道：「去吧。」

    待林灼妍離開之後，林灼華猶自有些擔心地問自己的母親，「這樁婚事……妍兒她自己是什麼意思？願意嗎？」

    她還在擔心自己的妹妹對皇上是不是還……余情未了，若是讓她心裡還有著這麼一個疙瘩就嫁了，到底有些不好。

    林灼妍喜歡皇上的這件事，就只有林灼華和林夫人兩個人知道，林灼華這麼一問，林夫人就明白她心裡的顧慮是什麼。

    只見她握住自己女兒的手，笑著道：「放心吧，我早就問過妍兒的意思了，若是她果真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她，她自己點頭答應的。」

    林灼華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就好。」

    「要我說，我們兩個之前也都是白擔心了。我想著妍兒對皇上也不過是一時的迷戀，時間長了，總又忘了的一天。再說了，那蕭家公子無論從家世，還是樣貌，亦或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妍兒怎麼會不答應？」

    在林夫人看來，皇上好是好，可就是性子太冷了些。對於一個君王來說，他這樣的性子自然是好，處處都透露著威嚴，可對於一個妻子來說，這樣一個丈夫卻未免有些不知冷熱。

    那蕭家的公子雖然在地位上及不上一國之君的皇上，可是其他方面卻是不輸皇上的，作為一個丈夫，反而還是那蕭家公子更合適一些。像皇上這樣的男子，只適合仰望，不適合做夫君。

    「我知道你和妍兒之間還有心結，不過眼下她的婚事也定下了，是一門極好的婚事。想來之前的那件事在她的心裡也都過去了，待會兒等她回來之後，我找個藉口出去，你們姐妹兩個好好聊一聊，將以前的那件事說開，這樣等妍兒遠嫁了，你們姐妹兩個也都沒有遺憾了。」

    林夫人當然也是十分希望自己的兩個女兒能和好如初的。

    只是此時的她們卻並不知道林灼妍離開這帳篷之後，其實並未去茅廁解決內急。

    時辰已經不早了，眼看著一會兒就到了要用晚膳的時候，皇帝也下了馬回去他和皇后住的帳篷，打算洗洗臉，換一身衣服，待會兒去請了母后一起出去用晚膳。

    結果走到了帳篷之後，卻聽得守在外面的侍衛稟報說，皇后出去了，裡面是林家二小姐在等皇后。

    皇帝略想了一下，便轉身離開。

    只是還未等他走出去幾步，就見林灼妍從帳篷里走了出來，急急喚住了皇帝，「皇上，小女斗膽，想跟皇上求一個恩典。」

    皇帝聞言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屈膝下拜的林灼妍。

    「你說吧。」皇帝淡淡看著她道。

    「小女……能單獨跟皇上說話嗎？」

    皇帝從未想過這個林灼妍有喜歡自己的可能，只把她當作自己皇后的親妹妹。林灼華進宮這兩年，一直都本本分分，做著身為一個皇后該做的一切，而且她是一個頗有才華和見地的女子，皇帝閒暇之時，也喜歡跟她聊上幾句。他對林灼華的感情跟對宮裡的其他嬪妃自是不一樣的，所以對眼前這個林灼華的妹妹也多了幾分寬容。

    看著她這樣子，想著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而她又不好讓她的姐姐來跟自己開這個口，所以才自己求到了面前。

    「進去說吧。」

    皇帝走進帳篷，林灼妍隨後跟了進去，一雙手卻是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

    「說吧，究竟要求朕什麼事兒。」且得先聽聽她所求何事，若是能答應的自然答應，不能答應的，他也不好先就應允了。

    只見林灼妍屈膝跪在了地上，微低著頭道：「小女懇請皇上，能取消了我和蕭家的婚事。」

    皇帝聞言微微皺眉，且不說她為何要取消跟蕭家的婚事，這種事情，就算是要求也求不到自己的頭上，與其來求自己，不如求她的父母長輩更妥當一些，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蕭家的婚事又不是自己賜下的，由自己出面來取消，這卻是極不合適的。

    皇后那般聰明，做事極為妥帖，怎麼她的妹妹卻這般沒有頭腦？就算不滿意這樁婚事，也不該找到自己的面前來。

    「這件事你本不該求朕，若是對婚事有什麼不滿意的，自可以跟你的家裡人說明白。朕不知你是不是從哪裡聽了什麼謠言，但就朕知道的，那蕭家公子確實是個才貌雙全的，並無什麼不良嗜好，算是個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