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避開了日子

    這麼多嫁妝，發現少了對翡翠鐲子是不容易，但是陳氏手上明顯的紅腫痕跡卻是很容易被發現的。今天這樣的大日子，陳氏作為顧府的妾室又不能躲著不出來。若果真躲著，反而更容易懷疑。

    雖然上了藥，但這紅腫一時半會兒也消不下去，沒有其他辦法，顧詩淇只好用了脂粉幫自己的母親遮掩。待會兒出去招呼客人的時候，多注意些，儘量別露出左手的話，應該也能勉強應付過去。

    賓客來得越來越多，陳氏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在自己的房間裡躲著了，只好隨顧詩淇一起出去，和那正室夫人一起陪那些前來恭賀的女眷們說話。

    歡顏一大早來了之後，就忙前忙後的，唯恐落了什麼沒準備好，又恐哪裡出了問題，時時都盯著。

    但凡是出了什麼事情，下人們都來找她，一時也忙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得了空閒，才跟早已過來的蔣青青和欒靜宜坐下來說上兩句話。

    欒靜宜不由打趣她，「看你這樣子，等康兒成親的時候，你應該就會很熟練了。」

    歡顏含笑點了點頭，「我可巴不得他快點長大，快點成親，到時候我也能一身輕鬆，將王府內宅里的事情都交給兒媳婦，我自己樂得逍遙自在。」

    「那你可有的等了，康兒如今才幾歲啊，你就想著將來的兒媳婦了。」

    蔣青青今日是抱著女兒一起來的，此時便是伸手點了點自己懷中女兒的腦袋，含笑道：「我女兒將來我可捨不得讓她早早嫁人，至少得在我身邊留到十七八九歲才行。」

    欒靜宜淡淡瞥她一眼，「那你可得小心了，小心她將來長大了像你一樣，遇著自己喜歡的男子，就連北都找不到了，那時候看你還能將她留到十七八九歲。」

    「你還說說。」蔣青青壓低了聲音對欒靜宜道：「你呢？你跟那冉修辰也成親這麼久了，不想要個孩子啊？」

    欒靜宜含笑搖了搖頭，也壓低了聲音，「我們特意避開日子呢。平時偶爾也喝藥，就是不想那麼快懷上。」

    「啊？！那……」

    蔣青青也突然頓住不說話了，靜宜跟自己和歡顏不一樣，如今她是朝中官員了，這要是懷孕了……這可有些難辦。

    當著歡顏和蔣青青的面，欒靜宜也不必避諱，徑直道：「如今朝廷也沒有個關於這上頭的說法。我若是懷了身孕，那勢必不能再做手頭上的事情了，肯定會有人來接替我，那等我生了孩子之後呢，又該如何處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不想輕易放棄。至於懷孩子的事情，我想著還是往後再推幾年吧，暫時先這樣，至於以後……就順其自然吧。」

    氣氛一時沉默了下來，這時候恰好有侍女來詢問歡顏，火盆要什麼時候開始準備，這才將這話給帶了過去。

    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喜婆也就上前來跟歡顏說，可以讓新郎官前去接新娘子了。

    歡顏點了點頭，一路穿過如雲的賓客，來到顧珏翎的身邊，抬眼一看，今日的翎兒著實俊逸非凡，昔日趴在床頭，喜歡聽自己給他講故事的小男孩兒如今真的是長大了，可以撐起一個家了。

    「去吧，該接新娘子了。」

    看著顧珏翎被眾人簇擁著走出去，歡顏面上笑意淺淺，翎兒的這段姻緣也算是幾多波折了，也合該他和方家小姐有緣分。

    看著歡顏站在原地發呆，謝安瀾緩緩走到她的身後站定，輕聲道：「想當初這小子，大著膽子，一個人離家出走，竟然一路去到了北於，那個時候他才十來歲，還是個小屁孩兒呢。如今好似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要娶妻了。」

    想起在北於的那個時候，這小子對歡顏身邊出現的男子都是戒備得很，只因著是自己派人將他給接回來的，所以才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親近。

    歡顏則轉過身來，看向謝安瀾，「你在這裡吧，我去後面看看。」

    這新娘子還要一會兒才能接回來，她得先去內院裡陪一陪那些前來恭賀的夫人小姐們，畢竟她們其中不少人都是看在定安王府的面子上才來的，自己若是不出現陪著聊幾句的話，未免有些失禮了。

    謝安瀾突然伸手攬住歡顏的腰身，低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歡顏大驚，連忙看了一下四周，只見眾人連忙避開眼去，看她們這反應，肯定就是看到了。

    歡顏不由羞惱地抬手在謝安瀾的胸膛上輕拍了一下，「這麼多人呢。」這實在算得上是『眾目睽睽』了。

    「那有什麼的，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夫妻感情好。」

    謝安瀾這才鬆開歡顏的腰，為她理了一下鬢邊被風吹得微亂的頭髮，「等過了今日之後，我得好好把你拘在家裡歇一歇，我眼瞧著，這三個月來，你都瘦了一圈兒了。」

    歡顏失笑，「哪裡就有這麼嚴重了。好了，我走了，這裡你幫忙看著點啊。」

    今日顧府公子大喜，不僅這顧公子的義父宣王爺攜著宣王妃前來觀禮，定安王府也很給面子，不止奕世子來了，就連定安王和定安王妃也都悉數出席今日大婚典禮。

    縱觀整個京城，能有這樣大面子的年輕公子，還真沒有幾個。

    都不由得暗自感嘆，雖然這顧家公子出身不好，可奈何人家運氣好，有一個好好姐姐，雖然並不是一母同胞，但世子妃對這個弟弟真的沒話說。反觀那個嫁進了忠勇侯府的顧府大小姐，跟自己的弟弟妹妹關係就不怎麼樣了。

    這顧家大小姐抱著兒子，帶著丈夫也來了這許久了，都沒見世子妃跟她說上兩句話。

    眾位前來道賀的夫人們都坐在內院裡說話，也有些年紀不大的小姐們在場。一般這種場合，夫人們都會帶自己的女兒一起前來，一則是為了讓自己女兒跟著學一學如何妥帖地做人情往來之事。二則，這女孩子家總是要嫁人的，所以時常露個臉，讓別人的夫人們看一看也是必要的。

    看到歡顏過來，眾人連忙起身見禮，人家畢竟是世子妃，就算年紀小，位份擺在這裡。

    歡顏笑著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必這樣多禮，反倒叫我不自在。」

    因為歡顏一直在忙，所以康兒就被定安王妃帶在了身邊，瞧見自己母親過來了，連忙跑了過去，脆生生地喊了句娘親。

    眾人看著都是羨慕不已，奕世子和世子妃成親這麼些年，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可是奕世子對世子妃的感情依舊一如當初。而且這定安王府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縱然是定安王府唯一的寶貝疙瘩，卻也不見驕縱，小小年紀就自有一派世家公子的風範了，等將來長大之後肯定是差不了。

    那些家裡有年紀差不多的女兒或者孫女的，也都不由動了心思。這定安王一輩子寵愛定安王妃，從未納妾。這奕世子，雖然之前也曾有過妾，但是也並非是他自己所願，一次是皇帝親賜，他沒法推辭。第二次是跟世子妃鬧了矛盾，世子妃一起之下故意幫他納妾來氣他。聽說那幾個曾經進了定安王府的妾室，奕世子一個都沒有碰過，全都是清白之身給送出去。

    尤其是奕世子妃派人接進定安王府的那幾個青樓女子，奕世子妃還特意給她們每個人都安排了好去處，雖然沒能真的做成奕世子的妾室，但能被奕世子安排了一個安穩的下半生，不再身陷在青樓那種污穢的地方，也算是她們的造化了。

    看來這一往情深，只愛妻子一人，是他們定安王府流淌在血脈之中的東西。這天下間哪個女子不想獨占自己丈夫一人啊，這麼說來，這定安王府如今唯一的小公子就很吃香了，得趕緊跟定安王妃和奕世子妃親近起來，說不定將來她們的女兒或者孫女就能有這樣的好運，能嫁給這定安王府的小公子，獨享丈夫的寵愛呢。

    歡顏牽著康兒的手，在定安王妃的面前坐了下來。

    定安王妃方才正在跟宣王妃說話，此時見她過來，便是笑著問道：「翎兒去接新娘子了？」

    「是，已經去了。」

    康兒聞言，興奮地道：「我也想看新娘子。」

    歡顏寵愛地伸手在康兒的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行，待會兒新娘子快來的時候，我讓人帶你去門口瞧瞧。」

    眾人只顧著跟定安王妃和歡顏說話，卻是將顧夫人和顧家的三個姨娘給忽略了，眼看著這架勢，好像定安王妃和歡顏才是今天真正的顧家主事人。

    顧夫人倒也沒什麼，她本來就不擅交際，被冷落在一旁，除了心中暗自冷笑幾聲，也樂得沒人找她搭話。丁姨娘心裡既是高興又是緊張，只想著外面怎麼樣了，也不在乎被眾人的冷落，左右今日成親的是她的親生兒子，這些夫人們又是衝著定安王府的名頭才來的，自己兒子成親有這樣打的排場，她已經感激不盡了，自然不在意那些夫人們會不會上前來找她搭話。

    要換了尋常，陳氏心裡肯定會不滿的，明明是顧家辦喜事，看這架勢，倒好像是定安王府在娶媳婦似的。

    不過今日她心裡揣著忐忑不安，也就沒有閒暇的心思去在乎這些了。

    但歡顏是何等眼光犀利之人，陳氏越是這樣表現得安靜默然，她就越是覺得不正常，要按陳氏平日裡的性子，可斷不會如此。

    這麼一想，歡顏便悄悄地注意著陳氏。她倒是沒往嫁妝上去想，她是猜測著，這陳氏也許是看翎兒娶妻的場面這般盛大，她心中不滿，所以想破壞些什麼。

    但是見她心事重重，眸中似有忐忑的模樣，更覺奇怪，難道她已經做了什麼壞事，眼下正擔心被人發現？

    歡顏坐在那邊，看似一邊在同定安王妃她們說話，但眼睛一直在注意著陳氏這邊。

    慢慢地，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這每個夫人手邊都有一杯茶，有侍女專門伺候在一旁，看哪個夫人的茶杯空了，就會上去添茶。可是自己坐下這許久了，都沒見陳氏把茶盞端起來過，她一直都沒有喝過一口。

    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茶里有問題？可是不對，這茶都是邊喝邊煮的，誰也不知道誰喝的是哪一杯。

    歡顏這麼想著，便是示意身後的侍女附耳過來，那侍女聽了歡顏的輕聲吩咐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沒多久之後，那侍女便重新端了一杯剛煮好的茶進來，徑直走到了陳氏的面前，這時候歡顏開了口，「怎么姨娘都不喝茶啊？都涼了，我特意讓人重新給姨娘沏了一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