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心機

    所謂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女兒。既然要娶人家女兒，自然要給夠人家面子。說到底，若不是方小姐當初以死相逼，那大理寺卿方大人是絕不會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翎兒這麼一個庶子的。

    說實在的，這事兒傳出去，旁人見他堂堂一個大理寺卿，卻把自己的嫡女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六品小官的庶子，只怕也會有些不好的議論。要麼就是說他想要攀高枝，為了搭上定安王府，連對方庶子的身份不顧，把自己一個好好的嫡女就這麼嫁給他。要麼，就會議論著方家小姐是不是又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要不然怎麼會屈就嫁給一個庶子。

    總之，應該不會有什麼好話傳出來。

    所以，歡顏和謝安瀾就商量著把顧珏翎的身份往上抬一抬。

    這也是歡顏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她一早就想好了，若是顧珏翎將來喜歡上一個高門女子，就照當初謝安瀾打算用在她身上的法子，給顧珏翎抬身份。

    昨天晚上回來之後，歡顏就立刻跟謝安瀾商量了這件事，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最終覺得找宣王做這件事最合適。

    「在過年之前，你姐夫就會把這件事定下來，趁著過年的功夫，你姐夫會帶你去宣王府走一趟，到時候很多賓客都在，也好找藉口。反正，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了，你姐夫自會給你安排好的。等到行了禮，你正式成了宣王的義子，我就和你姐夫一起到方府去給你提親。」

    顧珏翎鼻子一酸，「有勞姐姐為我操勞了。」

    小的時候自己就在想，等自己長大了，有了力氣，也能掙錢了，就可以保護姐姐和娘親了。

    可等到自己真的長大了，還是姐姐照顧自己多。

    「好了，你總跟我客氣做什麼？」

    所謂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當初還在固陽的時候，多虧了丁姨娘平時總照顧自己，翎兒也時常來瞧自己，那個時候自己可不是什麼世子妃，不過是一個被母親拋棄，被父親嫌棄的小女孩兒，什麼也幫不上他們，可他們母子不也沒有跟其他人一樣疏遠自己嗎？

    謝安瀾也沒有耽擱，很快就找宣王提了這件事，宣王也很痛快，謝安瀾跟他提了之後，他立刻就答應了。

    歡顏知道之後也放了心，有一個皇室的王爺做義父，名義上也算是過得去了。再加上，翎兒是定安王府奕世子的娘家弟弟，身份上也沒什麼大問題了。

    謝安瀾已經跟宣王商量好了，等到正月初五的時候，謝安瀾就帶著歡顏還有顧珏翎一起上門，名義上是尋常的拜年來往，但就借著那機會，趁著其他賓客也在。宣王就說，這世子妃的弟弟很合他的眼緣，想收了做義子，那以後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所有事情都商定之後，歡顏也安下心來過年了，只等著年後和謝安瀾一起去方家提親。

    今年的冬天似乎地冷，除夕的晚上就開始下起了大雪，連下了幾日才停。

    不過倒也擋不住人們過年的熱情，前來拜年的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照例，歡顏依舊是要跟定安王妃一起進宮給太后請安的。

    下著大雪，歡顏和定安王妃一起帶著康兒這孩子，乘了馬車一起進宮。

    到了太后宮裡的時候，皇后、各宮的嬪妃都在，還有幾位早來的王妃也陪著坐在一起說話。

    看到歡顏和定安王妃兩個人來了，太后連忙招呼她們近前來，一雙眼睛卻是看向跟在歡顏身邊的康兒，「康兒，可凍壞了吧，來哀家這裡。」

    一旁的宮女很有顏色地連忙拿了手爐來遞給康兒。

    康兒先是規規矩矩地向太后行了禮，請了安，才牽住太后伸過來的手，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眾人都知道之前長公主滿月宴的時候，這定安王府的小公子差點被毒死在宮裡。當時禁軍統領帶著所有的禁衛軍將宮裡整個給搜了遍，結果那下毒的宮女竟是太后宮裡伺候的，找到的時候已經跳井，畏罪自殺了。

    有很多人都在私下裡猜測，難道這件事真的跟太后，或者說皇上無關？

    這大順歷代的皇帝對定安王府的態度都有些忌憚和疏離，雖然明面上一派和諧，但誰都知道這定安王府和大順的皇位有著什麼樣的關係。若是定安王府的人想要坐皇位，殺了皇上取而代之，也不算是謀反。人家有始皇帝的遺詔在手，而且這事情的始末還被寫進了史書里，天下人都知道。

    所以這大順的皇帝，對定安王府的存在都很是膈應。

    雖然當朝皇上跟定安王府的關係看起來很是不錯，對定安王世子也是屢屢派以重任。但誰能知道這究竟是不是表面上的功夫，皇上的心裡不定是怎麼想的呢。那定安王府的小公子差點在皇宮裡被毒死，最後發現的兇手還是在太后的宮裡伺候的，難道這件事真的只是巧合？跟皇上和太后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這種懷疑也只能放在心裡，誰也不敢說出來的。

    不過，看眼下這定安王府小公子在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對太后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親近，難道那件事真的跟太后還有皇上無關？

    見歡顏坐下之後，其中一個嬪妃上前走到了歡顏的面前，從自己身後跟著的宮女的手裡接過兩個漂亮的琉璃瓶，先是將其中一個遞給歡顏，「這是妾身自己做的香露，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一點心意而已，還請世子妃和王妃收下。」

    歡顏看了看眼前這眼熟的女子，笑著接過，正要開口道謝，卻聽得一旁有人先開了口。

    「咦，穎才人，怎麼你送給世子妃和王妃的香露，瓶子比你方才送給我們的大那麼多？怎麼還偏心呢？」這話里的意思調侃之味更濃，卻也不乏真正的好奇。

    這個穎才人，正是之前歡顏曾經讓她留宿在外面莊子上的那個陸家小姐。今年選秀的時候，她被留用在宮中，被封為了才人。

    只見那陸潤穎聞言笑了笑，「非是我偏心。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之前世子妃曾經幫過我，我也沒什麼可報答她的。難得還有這麼一點手藝，所以多給世子妃做了一點，以稍稍報答了當初世子妃收留我的恩情。」

    聽陸潤穎這麼一說，其他人倒都是好奇了起來，「怎麼？原來世子妃對穎才人你還有恩情啊？是什麼樣的恩情？」

    這個話一打開，陸潤穎也就順勢將當初自己如何在大雪中被圍困，走投無路之事，如何發現了一個莊子，如何上前去求助的事情細細跟大家說了來。

    聽得她說完，太后也是笑著道：「原來你跟世子妃之間還有這樣的緣分，哀家倒是從來沒有聽世子妃提起過。」

    「世子妃心好，施恩不提，可臣妾這個受恩的，自是不能忘記的。」

    太后聽了之後讚許地點了點頭。

    而歡顏則是平淡地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實在是不必才人你這般謝了一次又一次，也不是什麼大事。」

    當初她的叔母就已經帶著她到定安王府來謝過了，何必一再地言謝，倒是叫歡顏覺得有些……不怎麼舒服了，尤其是方才她……

    時間不早了，太后讓其他人都散了，獨留下定安王妃和歡顏兩個人多聊了會兒。這次倒不敢讓康兒出去玩兒了，就讓他呆在眼皮子底下玩兒。

    太后跟定安王妃還有歡顏說了一些私底下的話，又賞了一些東西讓她們帶回去，這才作罷。

    在回去的馬車上，定安王妃抱著康兒在懷裡，也是有些納悶地道：「那位穎才人也真是的，不過是借她個地方留宿一晚的事兒，她倒謝了好幾次了。」

    歡顏聽了之後，不由搖了搖頭，「母妃，她這謝恐怕並無多少真心，其實不過是利用罷了。」

    定安王妃不解，「什麼意思？」

    「她若是真想用那香露謝我，私底下拿給我就是了，何必非要在所有人都在的時候，還特意讓她們看到她送我的和送她們的有多大的區別。這要是有小心眼兒的，心裡肯定就不舒服了，更何況，太后和皇后都在呢，她就這樣。若不是因為傻，就是她故意的。而以我之前見過她幾面，對她的了解，她絕不是個這樣傻的人呢。那就是說……她是故意的。」

    故意要借著這個機會，把她和自己之間的淵源說給所有人聽，讓她們知道她和自己，還有定安王府之間是有些關聯的。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皇上跟定安王府走得很近，尤其是對謝安瀾，格外地重用。太后對母妃和自己也是多有親近，每回有宮宴，都會把母妃和自己單獨留下來說話。

    那穎才人只怕是利用這個……

    歡顏越想越覺得這個穎才人心思實在是太多，或許，當初她馬車壞了，來莊子借宿的事情說不定都是……提前計劃好的。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而已，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也沒有辦法再查證了。

    但是歡顏覺得以後自己還是跟那個穎才人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到了跟宣王約定好的那日，歡顏和謝安瀾帶著顧珏翎一起去了宣王府，名義上自然是去拜年的。這各府之間，在過年的時候都會走動一下，雖然往年都不見奕世子帶著這位妻弟，但拜年嘛，誰也不會嫌人多。

    結果，宣王好似很喜歡奕世子的這個妻弟似的，跟他聊了好一會兒。

    最後竟然說自己很喜歡奕世子的這位妻弟，想要收他為義子，還未奕世子同意不同意。

    著實驚呆了一眾人。這宣王也太草率了吧，就見過這奕世子的妻弟一面，就要收他為義子了？再怎麼說，這位顧公子雖然是奕世子妃的弟弟，可他跟奕世子妃到底不是一母同胞，還是個庶出的，這宣王要收他為義子，是不是太抬舉了些？

    不過不管其他人怎麼想，這件事當場就定了下來。還立即約好了行禮的時間，叫眾人好一番感嘆，這個顧公子可真是幸運，有一個做了世子妃的姐姐撐腰不說，如今還有了一個做王爺的義父。庶子做到他這個程度的，天底下也沒幾個了。

    而顧立明這個做父親的卻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這個消息，自己的兒子要做宣王爺的義子了？他一開始聽說的時候，還以為只是誤傳罷了，誰知道仔細一打聽卻是真的。

    顧立明是既惱又喜，惱的是自己這個做親生父親的，這樣的事情，自己竟然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的。喜的是，自己的兒子做了宣王爺的義子，那自己跟宣王爺……豈不是成了義兄弟了？

    －－－－－－題外話－－－－－－

    晚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