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見我姐姐

    顧珏翎性子向來沉穩，還是第一次被一個人逼成這樣。

    那方小姐也不敢再說話，只是垂眸站著，卻也不敢再放聲哭，只是壓低了聲音啜泣著。

    「你跟我進來。」

    顧珏翎生恐這方小姐再哭鬧起來，驚動了前面的客人，只好先將她帶去那間一直充當他書房的廂房裡說話。

    那方小姐跟著顧珏翎進到房間之後，先是好奇地四處打量著，一直到顧珏翎輕咳了一聲，她才趕緊收回了目光，低頭站好。

    「為什麼非要嫁給我不可？」這也是顧珏翎十分好奇的事情，這天下間男子多的是，不說整個天下，就單是京城裡，就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他倒是不知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讓這位方小姐如此地……鍥而不捨。

    「因為你很好，我見過的所有男子裡，你最好。」方小姐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抬頭看著顧珏翎，脆聲應道。

    這話說得倒是叫顧珏翎有些不好意思，「那方小姐覺得我哪裡好？」

    「哪裡都好。長得好、性子好，還能自己賺錢。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女子，我的那幾個姐夫都比不上你。」

    顧珏翎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見過的男子太少了。天下間比我更好的男子多了去了，方小姐只是還沒有遇到而已。」

    「就算是有，可我也不一定就能遇得上。若是等我我老了都還沒遇上，而那個時候你卻已經成親了，我豈不是只能後悔了？」

    顧珏翎隱隱頭痛，這位方小姐還真是有些難纏。

    「可是成親這種事情，也要講個你情我願是不是？方小姐，我已經明確說過了，我並沒有想要娶你的心思，方小姐還是……另覓良婿吧。」

    這話，無論是跟她的父母，還是跟她本人，自己都已經說清楚了，只希望她不要再這樣糾纏不休了。

    「可是那蝶兒姑娘是青樓女子，你不可能娶她的，是吧？」

    怎麼又扯到那個蝶兒姑娘了？

    「這不關方小姐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喜歡你，那你的事自然也都跟我有關。只要你一天沒娶妻，我就一天不會放棄的。」

    說來說去還是這樣，顧珏翎覺得很是無力，這位方小姐還真是軸得很，自己要怎跟她說，她才能明白？

    「隨你怎麼樣，反正你不能留在我的店裡。」

    「為什麼不能？」

    顧珏翎覺得自己要瘋了，感情自己說了半天都是白說了，怎麼又回到了原點？

    「你來了我這店裡才幾天，杯碟碗勺都被你給打碎了多少？照你這樣下去，我這店裡光是添置東西的銀子都不夠了，遲早關門大吉。」

    好，感情的事情說不通，那自己就跟她說這生意的事情。就光是作為一個夥計來說，她也是不合格的，夥計做不好自己的事情，他作為東家自然可以將他給辭了。

    「我賠給你就是了。」

    這根本就不是賠不賠的事情！怎麼就說不通呢？

    「那你撞到了我店裡的客人又怎麼說？你整天做事毛手毛腳的，不是摔碎了這個，就是打爛了那個，進到店裡來的客人見我這店裡有你這樣的夥計，肯定覺得我這店不怎麼樣，以後都去別的酒肆里買酒了。我這生意還要怎麼做下去？你又要賠我多少銀子？」

    方小姐聞言，面上這才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囁嚅著道：「那你算算吧，需要我賠多少銀子。」

    「我不要你賠銀子，你離開我這店就行了。」

    「我知道我活兒幹得不好。我會好好學的，以後肯定能讓你滿意，你就讓我留下來吧。」語氣里滿是哀求的意味。

    而顧珏翎則是十分嚴肅地道：「方小姐，我這裡是開門做生意的地方，不是讓你這種千金小姐閒著沒事胡來的。你若是再這樣，我就將這件事告知給方小姐，令尊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在一個酒肆里做夥計，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我父親他知道的。」方小姐立刻一臉理直氣壯地道。

    顧珏翎聞言，幾乎絕倒。

    這大理寺卿是瘋了不成？就算他再怎麼寵著女兒，也把這女兒寵得太過了吧？竟然允許她在一個酒肆里做伺候人的夥計。這裡客人來來往往的，若是被人認出這是方家小姐來，那整個方家不也得跟著一起丟人？

    這方大人未免太縱容自己的女兒了，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同意！

    顧珏翎是真的被這位方小姐搞得沒辦法了，她堅決不肯走，自己又不能將她給強拉出去，再說了她是女子，自己這裡從掌柜到夥計，都是一水兒的男人，哪裡能碰她一下。

    顧珏翎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跟這位方小姐說通，只好站起身來道：「我只希望，以後不要再在這裡看到方小姐你。」

    結果到了第二天，那位方小姐還是扮了男裝來了，就好像昨天謝安瀾跟她說的那些話都沒有說過一樣，照樣幹著夥計該做的事情。

    看起來倒是比前幾天做得好了許多。

    但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後，顧珏翎怎麼可能還將她當作一個普通的夥計來看。

    而這件事他又不想鬧得讓旁人知道。若是有人知道，大理寺卿的小女兒在自己的酒肆里做夥計，怕是什麼樣的話都傳得出來，到那時，自己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他只能逼這位方小姐走，讓她知難而退。畢竟她這麼一個從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做夥計這種事情，新鮮個幾日也就罷了，再多個幾日看看，肯定受不了這個苦，自己就走了。

    為了早點將她給逼走，顧珏翎特意吩咐了掌柜，給她安排最累的活兒，別讓她閒著，最好飯也別讓她吃。

    那掌柜的並不知自己招來的這個夥計是方家小姐，當時聽了顧珏翎的話之後，還有些暗自納悶，東家一向都很厚待店裡的夥計。怎麼對這個新來的這麼苛刻？縱然是他不肯走，東家也不必……

    算了，這是東家的事情，自己不好多嘴。只按東家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結果卻並沒有能將那方小姐給逼走，她做起事情來，反而越來越麻利了。

    這些事情都是顧珏翎跟歡顏說的，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而顧珏翎自然也不會跟歡顏說得太過細緻，只是將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下。

    儘管他隱去了好多細節，但是，就從他將方小姐留在他的酒肆之中近乎半年之久的事情來看，歡顏覺得自己弟弟對方家小姐的態度已經變了。

    謝安瀾聽了之後，心中也是詫異不已，當初珏翎拒絕這門婚事的時候，態度可是相當堅決。

    「這麼說來，方家小姐在翎兒的酒肆里已經呆了近半年了，而且翎兒眼下並沒有要將她趕走的意思，是嗎？」

    歡顏點了點頭，「今天那方小姐還送了翎兒回家……我都不知道眼下該怎麼辦了。」

    當初跟方家鬧僵成那個地步，如今卻……

    可是方家小姐真的適合翎兒嗎？像是方家這樣的門第，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外頭為了一個男人而女扮男裝做夥計，怎麼也得抓過去好好教訓一頓，而他們方家竟然縱容方悠然在翎兒的酒肆里呆了半年之久，他們對方悠然的寵愛未免過了頭。

    可是夫妻之間難免會有鬧矛盾的時候，到那個時候，翎兒可能會向方家人那樣縱容著方悠然，而方悠然又有可能會讓步嗎？

    「你是擔心，以那方悠然被方家寵壞了的性子，沒有辦法跟翎兒過得長久，是嗎？」

    「人生在世，從來沒有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就連皇上也不例外。可是那方家小姐習慣了，所有人都為了她的期望去努力……翎兒跟我說，在這半年多里，那方小姐已經改變了許多，我不知道她究竟改變多了多少。」

    再加上，之前他們屢次拒絕了這門婚事，又在方府鬧成了那個樣子，方家長輩真的還有辦法心無芥蒂地接受翎兒這麼一個姑爺嗎？

    歡顏想著想著，突然嘆了一口氣，隨即道：「算了，這畢竟是事關翎兒一輩子的事情，就讓他自己決定好了，好與不好，以後他自己受著。」

    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沒有辦法控制的，縱然自己是翎兒的親姐姐，他若是喜歡上了一個女子，自己也沒有立場去阻撓，畢竟日子是他自己在過的。

    「不過我已經跟翎兒說了，不管他最終做什麼決定，都不能再讓方家小姐留在他的酒肆之中太久了。這種事情一旦被人知曉了，什麼流言蜚語都傳得出來，對他和方小姐兩個人都不好。要是他打算娶那方小姐，就趕緊做決定，我替他找媒人去方家提親，若是不想娶人家，也別給人家虛無的希望，耽誤人家姑娘。」

    謝安瀾點了點頭，不過他想著，顧珏翎肯定是決定娶那方家小姐的，不然也不至於會讓她留在他身邊半年之久了，若是真心不想讓她纏著自己，無論用什麼法子，也會把她給弄走了。

    ……

    如今是年底了，酒賣得很快，酒肆里的生意很好。所以酒肆里的人都忙得很，不過倒是兩天沒見東家了，他不來也好，前幾天摔了腿，還每日都過來，叫人看著就不放心。

    正是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見顧珏翎已經拄著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掌柜的見狀，連忙伸手去扶，顧珏翎卻沖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過來看看。你先忙，我去後院裡看看。」

    「那東家你慢點。」

    後院裡有一間廂房被改成給顧珏翎的書房，平常的時候，他一般都會在這裡盤帳，而這個時候，這書房裡坐著看帳的人卻是穿著男裝的方悠然。

    她來了這酒肆已經半年了，臉上的偽裝也越來越懶得弄了，一開始還弄點灰摻在胭脂里。後來慢慢減了量，整個人也慢慢變白了一般，其他人都沒起疑心，只以為這小伙子以前是干苦力的，所以被曬得很黑，如今整天都是在室內，所以慢慢白回了，也沒什麼奇怪的。

    聽到動靜，方悠然抬起頭來，見是顧珏翎走了進來，連忙走上前去攙他，一邊道：「你怎麼又來了？你不是答應了世子妃，好好在家休養的嗎？這樣的話，你的傷什麼時候才能好得了？」

    雖然是埋怨的話，但也不敢太明顯，只是輕聲地嘟囔著，更多的是心疼。

    「明天你不用過來了。」

    方悠然聞言立刻抬眸看向顧珏翎，「你又要趕我走？！」

    「明天……去見見我姐姐吧。」

    －－－－－－題外話－－－－－－

    還有第三更。會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