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秀女名冊

    歡顏聽了之後，欣慰地點了點頭，翎兒終究是長大了。他說的這些也正是自己所顧慮的，方家的小女兒備受家中長輩寵愛，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歡顏以前也聽說過，但至於受寵到什麼程度，卻並不清楚。

    今日聽得方夫人說完那些話之後，她心裡才有了譜兒，只怕那方小姐不僅僅是受寵那麼簡單，方家的人對她只怕是已經達到了縱容的程度。

    她的父親，堂堂大理寺卿，為了她竟然拉下面子去跟一個低他那麼多級的一個小吏去主動提婚事。而且還被拒絕了，拒絕之後，按照常人來說，肯定就此作罷，再也不提。但他竟然又去找了謝安瀾。

    而他又分明看不上翎兒的身份，也不喜歡翎兒這個人。只是為了自己女兒就這麼拉下臉來，實在是寵女兒太盛。

    就在方才，他上一刻還口口聲聲說，嫡子和庶子之間的差別有多大，下一刻就改口答應可以讓翎兒以庶子的身份迎娶他的小女兒。

    在他這種重視的事情上，他都能作出讓步，顯然不僅僅只是寵愛女兒那麼簡單了，只怕他有不得不妥協的原因。

    她跟翎兒猜測得一樣，只怕那方小姐為了達到嫁給翎兒的目的，以某種極端的方式威脅了自己的父母。

    這樣的女子……說實話，翎兒想要避而遠之，是很容易理解的。

    一個被寵壞了的、任性的、驕縱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極端的方式威脅自己的父母……這樣一個女子，的確不適合翎兒。

    翎兒拒絕這婚事，是正確的。

    可顧立明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喃喃地道：「人家畢竟是大理寺卿最疼愛的小女兒，任性一些、驕縱一些，也沒什麼吧。成了親之後，自然是不一樣的。」

    可是哪裡會有人聽他的話，歡顏和顧珏翎都裝作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兀自轉身離去。

    目送了歡顏和謝安瀾上了定安王府的馬車之後，顧珏翎也是策馬離開了，只留下顧立明滿臉遺憾地站在原地，以及他身邊站著的一直都無動於衷的顧夫人。

    「真是太可惜了，這樣的婚事，以後怕是再難尋了。」大理寺卿的女兒，而且還是最受寵愛的嫡女，滿京城裡，怎麼可能再找到比這還好的婚事？

    一旁的顧夫人聞言則不咸不淡地道：「人家可是定安王府奕世子妃的弟弟呢，如今奕世子在朝中是什麼地位？皇上跟前第一紅人，還怕沒有好的婚事找上他夫人的娘家弟弟？」

    說到最後，語氣里也不免帶上了幾分嘲諷之意，她還一直在為自己名下嫡子的這件事而心懷不滿。顧珏翎不想養在自己的名下也就算了，自己說要過繼一個旁的孩子，老爺也遲遲不肯答應，她心裡有氣，自然哪兒哪兒都看不順眼。

    顧立明聽她話里語氣不對，知道她這是在故意嘲諷，可她說的這話卻未嘗沒有道理，翎兒可是歡顏唯一的弟弟，從小就跟歡顏親近，就憑著定安王府奕世子的關係，翎兒將來的婚事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只是……正如方才大理寺卿方大人所言，這嫡子和庶子之間還是有些很大的差別的，就算有著定安王府的面子，只怕也是……

    歡顏和謝安瀾回到定安王府之後，便被定安王妃給叫了去，問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大理寺卿派人上門來請他們過去。

    待歡顏將事情都跟定安王妃說了之後，定安王妃點了點頭，我之前也聽說那方家年齡最小的小姐是有些驕縱，隨即也就沒再多談論這件事。便是讓歡顏和謝安瀾回房去休息了。

    歡顏這次也算是放了心，之前不知道那方家為何要緊盯著翎兒不放，如今才得知卻原來是因為方家大小姐私下裡相中了翎兒，心裡也算是踏實了，至少不是其他亂七八糟的理由。

    今日翎兒都已經將話說得那樣徹底了，想必方家也不會再多糾纏了，這最後一點面子，方家想必也想要保住的。若是到了這地步，方家還欲打算滿足那方悠然的要求，那方悠然可就真不是一般女子了。

    ……

    過了新年之後，選秀女入宮的事情便正式開始準備了。

    到了三月間，符合條件的女子的花名冊便是呈到了宮中，其中包括了功臣勳爵以及大順各名門家的小姐。

    花名冊送到太后處，太后瞧了一眼，便是笑著對自己身旁的崔嬤嬤道：「這下子，皇宮裡可要熱鬧起來了。」

    崔嬤嬤也是笑著應了一聲是。

    可是轉眼之間，太后臉上的那抹笑便是淡了下去，「入了這皇宮的女子，能得寵的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只希望她們進宮之後，都能好好的。」

    隨即又想到了皇后，「皇后那邊也要多照應一下，秀女進宮雖然是早晚的事情，但她心裡還是難免會有些不舒服的。」

    「太后仁厚，待皇后娘娘一向很好，皇后娘娘心裡肯定有數的。」

    太后輕嘆了一口氣，又是將手中的花名冊仔仔細細看了一便，合上之後，遞給自己身邊的崔嬤嬤，「我瞧著沒什麼問題，看皇上和皇后那邊是不是還有要增刪的，全看他們的意思就行了。」

    「是。」崔嬤嬤恭敬地將那花名冊接過。

    三月的微風已經和暖，太后的目光落向窗外，「只希望將來那些被留在宮裡，封為妃嬪的女子都能安守本分，為皇上開枝散葉，別動旁的亂七八糟的心思才好。」

    她也是從後宮嬪妃過來的，遭過大難，知道這皇宮裡的黑暗，有些女子為了爭寵是什麼手段都能使得出來的。只希望皇后她能安守本心，好好打理這個後宮，不再像先皇在世的時候那樣，一片烏煙瘴氣。

    崔嬤嬤開口安慰道：「一定會的。皇后娘娘是個心裡有主意的人，也是個寬厚的，肯定能秉公處置後宮之事。」

    太后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欣慰之色，「皇后是不錯，她嫁進宮裡也有一年了，從未做過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我也很喜歡她。說到底，再入宮的這些女子，不過也就是妾，為著替皇家開枝散葉的目的罷了，皇后才是皇上的結髮妻，我也只希望他們兩個能一直好好的。」

    古往今來，多少帝後面和心不和，這皇后既要拿出後宮的之主的威嚴，又要博得皇上的寵愛，的確是有些不容易。

    但是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他肯定不會做出獨寵某個嬪妃，而冷落自己皇后的狀況。

    而這個時候的林灼華手裡也捧著剛剛送來的秀女的花名冊。身為林府的大小姐，從小跟著母親和祖母同京中眾多閨秀來往，所以這花名冊上有好幾個她熟悉的名字，而其中一個……叫她的視線久久停留在上頭。

    綠倚在一旁看著，見自家小姐盯著那秀女的花名冊好像愣住了的模樣，不由暗自詫異，湊上前去看了一眼，這才明白自家小姐為何會發愣，那霍家三小姐的名字也在上頭。

    當初太后有意要定下皇后人選的時候，自家小姐和那霍家三小姐可是最被看好的兩個人。雖然大家明面上都沒有說出來，但是私底下卻都很心知肚明。

    林灼華的母親和祖母，當時也說，最有可能被選中做皇后的，恐怕是霍家三小姐。

    最後，皇后的人選定了自己，那霍家三小姐如今又上了選秀女的花名冊……

    無論是家世還是容貌，亦或者才華，那霍家三小姐都跟自家小姐不相上下，要不然當初太后也不會在自家小姐和那霍家三小姐兩人之間猶豫不決了。

    若是霍家三小姐此次被留用宮中，那以她的出身，被冊封的位份肯定不低，有了她在宮中，對小姐來說，只怕會形成一種威脅。時間長了……怕是會成為先皇的如貴妃那樣的存在……

    過了良久之後，林灼華終於將自己的視線名字上移開，接著往後看。

    看過一遍之後，她將手中的花名冊給合上，放在一旁的桌上，並未說什麼。

    綠倚則輕聲開口道：「不如，娘娘將那霍家三小姐的名字給去掉。」

    林灼華無奈一笑，淡淡搖了搖頭，「以什麼理由？」

    「就說那霍家三小姐的八字跟娘娘您的不合。」八字這種事情，沒個一定，只要跟欽天監的人透個氣兒。

    林灼華再次要了搖了搖頭，「這豈不是太明顯了嗎？但凡是有心的人能都猜得到這哪裡是什麼八字不合，分明是我容不下霍家三小姐。」

    「那……該怎麼辦？」

    「就照這花名冊來吧。」

    「可是娘娘，當初這霍家三小姐跟您一起爭那皇后的位置，如今您做了皇后，她卻要進宮為妃，心裡難免會生出怨恨，進宮之後，肯定會跟您作對的。」霍家三小姐怎麼會甘於被自家小姐壓上一頭？

    可是林灼華開口的聲音聽起來卻很冷靜，「綠倚，在我決定進宮做這個皇后的時候，對於將來我要面對的是什麼，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你要相信你家小姐我有這個能力，坐穩皇后的位置，叫這滿宮嬪妃任何一個都不能壓在我的頭上。」

    她是大順的皇宮，自是得要皇后的氣度和威嚴。

    綠倚看到林灼華這樣，心裡的擔憂也減淡了一些，既然小姐都這樣說了，那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晚上，皇上回到寢宮，也並未說什麼，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林灼華也趕緊伺候他躺在床上休息了。

    次日林灼華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去上早朝了。

    以往每次皇帝上早朝的時候，林灼華都要親自伺候他梳洗。但因為她如今懷了身孕，不能折騰，所以也就免了這規矩，只要趕在去太后那裡請安之前起床就可以了。

    林灼華洗漱之後，便是去太后那裡請安，皇帝還未下早朝，她便是陪著太后說話。

    自然免不了要說起秀女名冊的事情。

    「皇后覺得如何？」

    「臣妾都已經看過了，覺得沒什麼問題。母后覺得呢？」

    「你和皇上決定就好。哀家也不想管這些事情了。」

    林灼華含笑應了聲是。

    太后見她氣色還算不錯，便放了心。

    沒多時，皇帝下了早朝，依舊直接過來了這裡。

    見著皇上來了，宮人們便忙著傳飯，這都是老規矩了，大家做起來也都很麻利。

    飯菜上來之後，皇帝、太后和林灼華相繼坐了下來。

    「動筷子吧。」太后先拿起了筷子。

    還未等她伸出去夾菜，就聽得皇帝開口道：「昨天禮部將秀女的花名冊遞了上來，朕看了一下，覺得有幾個不合適，便劃掉了，讓人重新謄抄了一份兒，待會兒會有人拿給母后和皇后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