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允諾

    古往今來，就算再怎麼對後宮冷淡的皇帝，那後宮之中也不了眾多的環肥燕瘦。華兒這樣心裡有主意的人，卻還是因為皇上的一句話而輕易改變了主意，可見在她心裡，對皇上遠遠不止是喜歡那麼簡單的了。抱著這樣的心情進宮，等以後選秀女的時候，華兒心裡該會是何等的難受。

    若是自己早點知道華兒對皇上的心思，說什麼自己也要攔著不讓華兒進宮的，這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傷心的日子呢。

    但是女兒已經做了決定，聖旨也已經下了，此時再說什麼也晚了。

    林夫人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兩個女兒這些日子鬧的彆扭里竟還有這樣的內情。

    這天晚上林灼華在自己母親的懷裡哭了很久，哭得累了便沉沉睡了去，而林夫人就在林灼華的房間裡陪了她一整晚。

    兩個女兒這般情況，林夫人怎麼能睡得著，一晚上心事重重，閉著眼睛想心事罷了。

    林灼華倒是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終於把藏在心裡的話吐露給了自己的母親聽，她感覺輕鬆了不少，一夜無夢，次日醒來，看到坐在妝檯前正梳頭的自己的母親，面上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林夫人見她醒了，便是含笑道：「趕緊起床，我已經吩咐下人去準備早飯了。」

    一直到洗漱之後，在桌邊坐下來吃飯，林夫人都沒有再提過任何一句有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林灼華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她從來都沒有聽到過似的。

    事已至此，在這件事上，林夫人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只希望華兒進了宮之後，能順順利利的。就算心裡再怎麼擔心，她也不想表現在臉上，讓自己的女兒看出來什麼。華兒馬上就要嫁了，何必還要讓她擔心自己？

    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林夫人也沒有再拉著林灼妍陪著一起過來跟林灼華說話，她也是女人，知道這種事情，不是輕易就能解開心結的。心裡只是無奈，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向親密無間的兩個女兒，會碰到這種事情，只希望將來等時間長了之後，這件事能漸漸地在妍兒的心裡淡化吧。

    因為皇上大婚的日子沒剩幾天了，歡顏他們也是從城外的莊子回到了定安王府，皇上大婚的當日，他們都是要進宮去觀禮的。

    離開了京城這麼久，到了次日，歡顏便是帶著幾盒點心去看了自己的弟弟顧珏翎。

    馬車停下，歡顏由瓊兒扶著下了馬車，餘光看到院牆的拐角處有人影閃過，歡顏下意識地抬眸看去，卻並未看到什麼人影。

    「怎麼了？」瓊兒的一雙眼睛也是順著歡顏盯著的方向看過去，卻只看到空空蕩蕩的巷子，不由的滿臉的疑惑。

    「沒什麼，剛才好像有個人從那裡過去了。」

    歡顏說了之後，也並未放在心上，這裡不止這一個宅子，有人會經過這不奇怪。

    歡顏進去之後，被下人告知，顧珏翎還在外面忙，沒有回來。

    歡顏點了點頭，也就去了書房，一邊看書一邊等他了。

    翎兒雖然不走科舉的路子，改做生意了，但是念書的習慣還沒有丟下，歡顏翻看了一下他桌上擺著的幾本書，滿意地笑了笑。繼而轉身從書架上取了一本雜記來看。

    剛看了沒一會兒，卻見一個下人快步走了進來，「二小姐，丁姨娘來了。」

    歡顏聞言一喜，自己也有許久都沒有見過丁姨娘了。就算翎兒從顧府里搬出來了，她也是不經常過來的，她總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又是個妾室，不好總出門的。

    歡顏便是離開了書房，去了花廳見到了丁姨娘。

    但是丁姨娘見了歡顏之後，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奇怪，除了欣喜之外，明顯還會有些別的什麼。歡顏看得納悶，心中暗暗猜測，難道父親又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不好直接跟翎兒說，所以才讓丁姨娘過來的？

    「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丁姨娘拉著歡顏的手坐下來。

    「前陣子不是去莊子上避暑了嗎？剛回來，想著許久沒見翎兒了，也不知他怎麼樣，所以就過來看看。」

    丁姨娘又是欣慰又是感動，「多虧你了，對翎兒的事情總是那麼上心。」

    「他可是我弟弟啊，我不對他上心，對誰上心？」

    「他有你這麼個姐姐，也是他這一輩子的福氣了。」丁姨娘輕嘆了一口氣。若不是有歡顏，他們母子哪裡能在顧府這麼揚眉吐氣？

    「姨娘這次過來，是來看看翎兒，還是有別的事情？」看她臉上的神情就覺得有些不對，肯定不止是來看看兒子這麼簡單。

    「還是為著記在夫人名下的事情。」丁姨娘輕嘆了一口氣，但神情並不見失落，反而比之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要輕鬆很多。

    「這件事翎兒不是早就拒絕過很多次了嗎？父親還不肯死心？」

    「這次倒不同以往，事情有了些變數……」

    歡顏正是好奇這『變數』是什麼，就聽得候在門外的下人通稟道：「少爺回來了。」

    丁姨娘便是止住了未說完的話，跟歡顏一起朝著門口看去。

    只見顧珏翎著一身墨色銀線繡雲紋的輕衫從外面走了進來，這樣看起來比平日裡要顯得沉穩了很多，歡顏暗自感慨，翎兒也從當年那個拉著自己衣袖叫『姐姐』的小男孩兒，長成獨當一面的年輕男子了，因為他本身的經歷，他還要比跟他同齡的那些年輕公子們要沉穩上許多，所以氣質就更不一樣。

    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姐姐都在，顧珏翎不由愣了一下，腳下步子略緩，「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來，想著今天過來看看你，正好碰上姨娘了。」

    原本不是約好了一起來，而是恰好碰上了。

    「難得今天這麼巧，今天母親也留下一起吃晚飯吧。」

    以往丁姨娘每次來看顧珏翎的時候，都堅持不在他這裡吃晚飯，她還是顧念著身為人妾室的規矩，要等到回到顧府之後才吃飯。

    顧珏翎便想著今天恰好姐姐也在，說不定娘她能改變主意呢。

    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娘親才能答應，結果顧珏翎的話音剛落下，丁姨娘就點了頭，倒是讓顧珏翎和歡顏兩個人都有些意外。

    顧珏翎便是讓下人去準備飯菜，然後轉身回來，在丁姨娘的下首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見她也是一臉的疑惑，這才開口問丁姨娘，「娘親這次過來可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今天娘親看起來有些奇怪啊。

    丁姨娘看了一眼歡顏之後，方是開口道：「還是為著你記在嫡母名下的這件事。」

    顧珏翎一聽這個，便是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我不都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嗎？我不願意。怎麼父親還讓您來跟我提？」難不成他以為拖得時間久了，自己就能改變心意，同意這件事了？自己不屑於成為顧府的嫡子，也不願被養在正室夫人的名下。庶子就庶子，自己現在不也過得挺好的嗎？

    「可是這次情況不同。」丁姨娘急急地開口。

    「怎麼不同？」顧珏翎問道。

    丁姨娘看了一眼外面，吩咐伺候的人都退遠了，方才接著道：「你父親親口跟我說的，大理寺卿方大人說，若是你能被記在嫡母的名下，成為顧府的嫡子，他就允諾將他的小女兒嫁給你。那可是大理寺卿的么女，最受父母的寵愛，而且，那方小姐她可是嫡女啊。」

    身為庶子，想要娶一個嫡女，本來就很難。更別說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女了，雖說自己認為自己的兒子很出色，可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要娶大理寺卿家的嫡女，的確是高攀了。

    歡顏聽了之後，也有些冷聲，原來是因為這個，才讓父親又重新起了心思。丁姨娘此次過來，想要說服翎兒，估計也是覺得這門婚事很難得，錯過了就再難尋了吧。

    她不由地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顧珏翎，卻見他臉上的神色卻是淡淡的，「方小姐如何，跟我無關。她這般出身，自有她的良配，我們還是不要高攀了。」

    丁姨娘聞言有些急了，「翎兒，你父親說了，那方小姐他仔細打聽過了，長得漂亮不說，性子也好，不是那種有缺憾的人。」

    其實，這件事，一開始還是大理寺卿親自找了顧立明，給他透露了這個意思。

    顧立明沒想到這麼好的事情會砸到自己兒子的頭上，高興之餘，不免有些擔心，既然是最受寵愛的么女，又是嫡女，卻為何看上了自己的庶子？這滿京城裡，可以匹配放假小姐的年輕公子有那麼多，他們卻為何偏偏挑中了自己的兒子？他心裡便是起了疑心，想著，難道那方家小姐是有什麼缺憾，所以才這般低就的？

    所以就私底下打聽了一下，結果都說著方家小姐很好，長得也漂亮，性子也好。他這才放了心，想著這個婚事可是太難得了，就趕緊告訴了丁姨娘，讓她來幫忙勸一勸翎兒，莫要為了賭氣，誤了今後一生的前程。

    顧珏翎卻搖了搖頭，「母親，您想想，我一個庶子，他們方家為什麼會單單選中我？難道京城裡就真的沒有可以匹配他們方家小姐的青年才俊了嗎？」

    丁姨娘語塞，她也是想過這件事，只是……畢竟這樣好的婚事，以後怕是不會再有了。

    見自己娘親不說話，顧珏翎看了一眼坐在那裡的歡顏，方是接著道：「還不是看中我是定安王府世子妃的弟弟？他們打了這主意，以後少不得有事要求姐姐，若是能答應的事情也就罷了，若是什麼過分的，不能答應的事情呢？豈不是叫姐姐為難？再說了，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不需要什麼大理寺卿的女兒來給我抬高什麼身價。」

    丁姨娘聞言，也是看向歡顏。歡顏則笑了笑，輕聲道：「翎兒大了，也是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家世什麼的，我也不是很在意。翎兒如今已經開了鋪子，有了安身立命的所在，我只希望他跟他未來的妻子是兩情相悅的。若翎兒果真喜歡那方家的小女兒也就罷了，若只是為了對方的身份，我覺得……也是大可不必。」

    若是翎兒真的喜歡上了什么女子，需要身份地位，那自己自是可以幫他抬身份，但是眼下這般情況，倒是有些不必要。

    不管方家是為了什麼而選中翎兒，這麼做，到底還是有些看不起翎兒身份的意思，將來就算真的成了親，萬一岳家再拿他的身份說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