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滿城煙花

    林灼華只實話實話，「太后偶爾叫我過去陪她說說話，也就是問我們家裡的一些瑣事，還有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平常都讀些什麼書之類的。」

    林灼華離開時候，林老夫人同自己的丈夫道：「連小時候的事情都問，太后只怕是對我們華兒有意……」

    「這不正好，華兒也是想進宮為後的。」

    「若真選中了華兒，今年之內肯定就要嫁了，這樣算起來，華兒能留在我們身邊的日子不多了。」說到這裡，林老夫人不由嘆了一口氣。

    等待著這一紙詔書的又何止林府一家，只是大家都知道這一紙詔書恐怕是要等到殿試的結果出來之後，才會有眉目了。

    而眼下的京城正是熱鬧，整個大順的舉子都趕到京城來參加會試，而今年大家最為關注的有兩件事，其中一件是，曾經一舉考中了狀元的欒靜宜，這一次還會不會再考中狀元。而另外一件是，從鄉試順利進到會試的這九個女子，究竟會考出什麼樣的成績來。

    從童試到會試，一路走來，一百多個參考的女子，最終走到會試的只剩下這九個了，細究起來，其實已經不算少了，卻不知她們會在會試上考出什麼樣的成績，幾乎整個大順的女子都為此而揪心。

    眼看著會試的日子已經近了，欒靜宜越發用功起來。跟之前那次不同，之前那次參加會試，越是接近了會試的日子，她反而越放鬆了自己，可這一次，她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比之前逼自己逼得更狠。

    冉修辰看她連吃飯都在看書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的，不必把自己弄得這麼累。」以前在翰林院的時候，她可是能休息的時候就休息，絕不會苦著自己。如今卻……

    欒靜宜抬起頭，一雙眼睛如水洗過一般的晶亮，「這一次會試的意義不僅是對我，還有對許多女子而言，都是很不同的。我一定……一定要考中狀元。」

    之前的那次會試，欒靜宜也是堅定了信念要考中狀元，而這一切，她的這個信念比之前還要強烈。因為這一次她背負的不僅是自己的前途，還有萬千女子的希望。

    所以她一定……一定要考中狀元不可！

    冉修辰看著她那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被那雙眼睛裡蘊藏的信念給震撼了，是了，這才是自己認識的靜宜，只要去做了，就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因為欒靜宜要摒棄一切雜念，專心讀書，所以這段時間，無論是歡顏還是蔣青青都沒有去打擾她。

    到了會試的這一天，她們一起去欒靜宜的宅子裡接了欒靜宜，送她去考場。

    「靜宜，你別緊張，以你的能力，肯定沒問題的。你好好考，別緊張……」蔣青青握著欒靜宜的手道。

    欒靜宜聞言一笑，「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要緊張呢？」說著，欒靜宜舉起蔣青青的手，「你瞧，手汗都出來了。」

    蔣青青是很緊張，儘管她知道靜宜能考中肯定沒有問題，可這次會試的意義不一樣，不僅事關靜宜自己，更事關這世間千千萬的女子。

    也不知道其他的那八個進入會試的女子都在哪裡，蔣青青舉目看去，倒是看見了不少女子，只是看起來都像是來送考的，也不知究竟哪個是來參加考試的。

    看著蔣青青進入考場，蔣青青不由拉著歡顏的衣袖道：「你還記得當初在衡華苑的時候，靜宜跟我們說的話嗎？她說，若是有一天女子也能跟男子一樣才參加科考，入朝為官，一展自己的所學和抱負就好了。她還說，若是沒有人去嘗試，就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如今……她算是做到了。

    第一次允許女子科考，報名的統共也只有一百多個人，但以後也許就不一樣了，會有二百多，三百多，也許將來的某一天，女子參加科考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不會像今天這樣引起這麼大的波瀾和議論。

    會試結束之後，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放榜的日子。大家都想看看，這九個女子究竟有幾個能上榜。而欒靜宜依舊兩耳不聞窗外事，繼續看自己的書。

    到了放榜這日，天還未亮就有人守在那裡。

    謝安瀾也是早早派了人去。

    就連身處深閨之中的林灼華都命府中的小廝一早就過去守著看榜。

    林灼華的貼身侍女綠倚，見自家小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坐臥不安的樣子，不由笑著道：「小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您也參加了會試呢。」

    林灼華聞言一笑，「若是我自己去參加會試，說不定就沒這麼緊張了。」

    她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艱難，所以她格外希望那九個最終闖入會試的女子全都能榜上有名，為以後的女子們掙下一個希望的可能。而且，女子參加科考，是皇上一力支持的，若是這次結果太難看，皇上的面上也過不去。

    林灼華等了半天，也等不到被她看榜的小廝回來，心中便是更加著急。

    綠倚在一旁看了，暗笑著搖頭，小姐從來都很穩重，沒想到今日卻這般沉不住氣。不過想想也是，大順的女子，就算嘴上不說，可有幾個心裡是不在意這個結果的？就連自己這個做丫頭都會去想，或許以後自己生了女兒，也可以送她去念書，將來有出息了，就不用跟自己一樣了。

    「小姐，您先喝杯茶吧。」

    綠倚剛把倒好的茶在林灼華的面前放下，就聽到外面有匆匆的腳步聲，林灼華不由眸光一亮，而綠倚則是興奮地到：「回來了！」

    說話間，綠倚已經迎了出去，剛出了房門，就看到那小廝跑著過來了。

    「怎麼樣？看著了嗎？」

    那小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看……看著了。」

    綠倚忙道：「快進來，小姐就等著你的消息呢。」

    那小廝立刻隨著綠倚進了門。

    進了門之後，卻見到林灼華已經迎了出來，看見那小廝之後，張口就問道：「怎麼樣？上榜的女子有幾位？」目光之中滿是期待。

    那小廝咽了口唾沫，歇了一口氣，方答道：「上榜的女子有三位。」

    根本不用他一個個地去找，榜下已經有很多人都議論開了，畢竟大家都很關注這件事。

    林灼華聽了不由有些失落，「只有三個……」

    那小廝又連忙道：「不過那三位姑娘……三位女子考得名次都很好。」

    他本來是說姑娘的，可一想，說不定人家已經嫁了人了，便是連忙改了口。

    「是嗎？那她們都考了什麼名次？」

    「一個是榜首頭名，一個是十七名，還有一個是三十六名，都不錯。」他都不用擠到前頭去看，人家都已經互相議論開了。這名次是真的好，榜上共有一百二十名，這三個參加會試的女子裡，最差的也是三十六名，將大多數男子都甩到了身後，金榜之下，眾人都在議論此事，那裡現在已經是人聲鼎沸了。

    聽到這消息，林灼華又高興起來，這名次的確是好，簡直是太好了！

    「榜首頭名可是欒靜宜欒小姐？」

    「正是。大家都在說呢，這欒小姐可真有本事，之前就考中了會元，今年還是會元，對了，之前鄉試的時候，她好像也是頭名解元，若是她再在殿試的時候被點中狀元，那就是連中三元的狀元了，我們大順好久都沒有出過連中三元的狀元了，上一次連中三元的還是冉修辰冉大人吧？」可人家是天才啊，不過說起來，這欒小姐也不差啊，說不定人家也是天才呢。

    欒靜宜自然是很聰明的，可她卻還稱不上是天才，她之所以能考出今天這樣的成績，全靠她自己不懈的努力，自打決定從童試開始參加科考，她一直都是全力以赴，除了自己父母來的時候，還有陪蔣青青一起出去散心，她幾乎沒有什麼休息放鬆的時間。

    她就是心裡就是憋著一股氣，一定要重新考中狀元的一股氣。

    林灼華讓綠倚給了小廝一些賞銀，又吩咐她把之前老夫人賞給自己的那壇梅子酒取出來。

    綠倚忙笑著應了，小姐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了。

    而同樣高興的還有歡顏和蔣青青，以及那些在心中暗暗期待的女子們。

    這天晚上，京城裡有人放起了煙花，不知道是誰放的，也不知道是在慶祝什麼，但今天的確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對大順的千千萬萬女子來講。

    這天，歡顏分別寫了三封信，讓人送出去，而這三封信分別是送給玉玲瓏、肖梨卿、還有白蕊夫人的。

    也許她們很快就能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可還是自己親自寫一封信過去，顯得更鄭重一些。能有今天這樣的結果，也少不了當初她們的支持。

    「世子妃，王妃喚您過去呢。」

    歡顏看了看天色，不由暗道：都這個時辰了，母妃還叫我過去，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可方才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母妃卻什麼都沒說啊。

    歡顏不由看向謝安瀾，謝安瀾也是一臉的不解，顯然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兩個人匆匆去了定安王和定安王妃那裡，結果歡顏剛一進門，就被定王妃牽著手給拉了出去。

    「走，我們也去放煙花去。」

    「放煙花？」

    定安王妃指了指天上還在繼續綻開的煙花，笑著道：「大家都在慶祝，我們也參與一下。」

    往年放榜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盛況，卻獨獨今年像是慶祝一般地放了煙花，而且看著方向應該還不止一家，怪不得母妃要來湊這個熱鬧了。

    只是，歡顏略有些詫異地道：「可是這個時辰，已經沒有賣煙花的了吧？」

    「讓你父王去買的，誰知道他是哪裡弄來的，不管他，我們去看看去。」

    歡顏跟著過去一看，那煙花還真買了不少。

    「好了，開始放吧。」

    隨著定安王妃一聲令下，下人們開始放起煙花來。

    待她們這邊的煙花放完了，空中仍是不斷地有煙花綻開，一直持續到半夜才停。

    林灼妍趴在床頭，看著外面不斷綻開的煙花，心裡卻藏著點點輕愁，待殿試過去之後，皇后的人選就會公布了，不論是誰，自己心裡都不會好受。但萬一那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旋即，她又告訴自己。不，不會的，一家不能有兩個女兒進宮為妃，皇上心裡是有自己的，他是不會選姐姐進宮做皇后的。

    自己住在皇宮裡的那幾日，他還關心自己的傷勢，還夸自己的刺繡好看，不是嗎？

    而此時的皇帝看著空中不斷綻開的煙花，心裡也正是高興，結果總算還是叫人滿意的。那個欒靜宜，也確實沒叫人失望。

    只是殿試……希望她能表現得更出色，否則，只怕有人會非議自己為了維護自己的詔令，而故意偏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