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很好

    她心裡憋著許多話，有許多的糾結和擔心，也有許多的為難和不舍，卻無人可訴，她想阻止自己的妹妹去喜歡皇上，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太醫診斷了一番之後，說林家二小姐並無大礙，但畢竟傷在了腦袋上，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暫時不要挪動，在皇宮裡修養個幾日，若是沒有其他不適，也就真的無事了。

    既然林二小姐要住在皇宮裡養病幾日，太后索性也趁機將林灼華給留了下來，到底是自己將來的兒媳，太后想要趁這個機會多跟她相處相處，而且正好借了照顧林二小姐的由頭，也不至於讓旁人議論什麼。

    第二天，這件事就在京城裡傳開了，說是林家的二小姐為了救九公主，不顧自己生死，咬了那刺客的胳膊，最終將九公主給救了下來。

    而身在皇宮之中的林灼妍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也覺得後怕，那個時候她就是憑著一股平時的衝勁兒，也沒多想什麼，就抓著那刺客的胳膊咬了，幸好最後自己和九公主都沒事。

    這大約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吧，讓自己得以留在皇宮之中。九公主是皇上的妹妹，自己救了九公主，皇上對自己也會另眼相看吧？

    太醫吩咐林灼妍躺在床上不要動，那些伺候的宮女們也果真是嚴嚴實實地看著她，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淨房，再遠就不讓去了。

    太后每天也過來看一看林灼妍，有時候也把林灼華叫去說兩句話，而林灼妍心心念念盼望的皇上，卻遲遲都沒來看她。

    只有九公主每日都在林灼妍這裡呆很長的時間，九公主本來也就喜歡林灼妍的性子，跟林灼妍很合得來，不然那天她也不會故意坐到林灼妍的身邊去了。如今林灼妍又為了救自己而受了傷，她自然是每日都來陪著林灼妍說話，正好平日她在皇宮裡呆得也是無聊。

    而林灼華和林灼妍之間的關係也還是跟之前一樣，雖然如今在皇宮裡，都是林灼華照顧著林灼妍，給她餵飯餵藥什麼的，可姐妹兩個一天下來也說不了幾句話。

    林灼妍日日期盼著皇上來看她，林灼華心裡不是不知道，所以才會更加彆扭。

    這日吃過飯之後，太后來看了林灼妍，走的時候，說是讓林灼華幫著抄一本佛經，便是把林灼華給帶走了。

    待她們離開之後，林灼妍的眼神不由暗淡了下來。太后這樣喜歡姐姐，最後只怕會選姐姐做皇后吧。

    九公主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灼妍這樣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怎麼了？哪裡難受嗎？」九公主急忙問道。

    林灼妍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有些無聊。」

    「是啊，皇宮裡本來就挺無聊的。不像是在宮外，偶爾無聊的時候，還可以偷偷溜到街市上去，那裡多熱鬧啊。」

    「那公主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就是看看書啊，去御花園裡逛逛啊，對了，前陣子我央著皇兄讓人給我弄來了一隻白狐，在我宮裡養著，很漂亮，你要不要看，我現在去拿給你。」

    林灼妍聽九公主這樣說，也很好奇，於是就公主就回去提了被關在籠子裡的白狐過來。

    只見那狐狸通體雪白，的確很漂亮。

    「真好看，這樣的狐狸不容易得吧，皇上對公主可真好。」

    「皇兄他很好說話的。」九公主一邊笑著逗弄籠子裡的狐狸，一邊笑著道。

    聽到這話，林灼妍也不由笑了笑，皇上他……是很和善。

    林灼妍臉上微紅著，語氣卻是裝得若無其事，「那……皇上他平時都做些什麼啊？」

    「就……在御書房裡批批奏摺，見見大臣，去太后宮裡坐坐，也沒什麼了。」

    而就在她們談論這個時候，皇上已經下了早朝，往太后那裡請安去了，如此便恰好碰上了此時正在太后宮中的林灼華。

    林灼華一邊幫著太后抄寫佛經，一邊陪著太后說話，一心二用，倒也沒耽誤。

    太后本來就不是真的叫她來幫著抄寫佛經的，不過是叫她過來一起說說話罷了。

    聽得外面太監通稟說皇上來了，林灼華也是趕緊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來，低著頭恭立在太后的身側。

    及待皇帝進來之後，她也是跟著殿中的宮人們一起給皇帝行了禮。

    皇帝看她在這裡，也有些意外，但並未說什麼，上前給太后見了一禮之後，便是在太后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恰正是方才林灼華坐的地方，上面的小方几上還攤著林灼華剛剛抄寫的佛經。

    見那字跡秀麗之外，還藏著幾分風骨，便是夸道：「字寫得不錯。」

    林灼華忙道：「多謝皇上誇獎。」

    太后聽了，不由一笑，「皇上這是剛下早朝嗎？怎麼這麼晚？吃過早膳了嗎？要不就在哀家這裡用一些吧。」

    「不必了，待會兒兒臣吩咐人直接將早膳送去御書房就行了。」

    「那可不行，要吃飯就好好吃。」

    平常的時候，皇帝都是下了早朝之後，過來太后這裡請安的時候，陪著太后一起吃了早膳，只是偶然在早朝上大臣們要上奏的事情比較多，就會耽擱了下朝的時間，太后就會先吃了，等皇帝來請安的時候，再給他做一份。

    今日皇帝是顧忌著林灼華也在這裡，想著也就不多呆了，可是太后堅持，他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林灼華也已經吃過早膳了，不過太后還是拉著她一起坐下來，陪著皇上一起又用了一些。

    太后是越來越喜歡林灼華了，以前見她寡言少語的，覺得她有些沉悶，可這幾天接觸下來，卻發現她是一個腦袋靈活，言語之間也很有巧思的一個人。皇上選她到底也沒選錯。林閣老教出來的兩個孫女，果然都是不錯的。一個端莊大方、才貌雙全，一個聰明伶俐，有大無畏的勇氣，聽說林家的那嫡長子也是個出色的，他們林家真的是有兒孫福的。

    皇帝吃早膳之後，便去了御書房，而太后顧念著林灼華要照顧自己的妹妹，也沒有留她多久。

    林灼華離開之後，太后拿起她抄寫的佛經，對自己身旁的嬤嬤道：「瞧瞧，她這字寫得的確是不錯。」煥廷喜歡有才華的女子，這林灼華也算是合了煥廷的心意了，不僅詩作得好，也是寫得一手好字。

    想著等三月份的時候，這聖旨就可以下了，禮部準備準備，估計得要到六七月才能成親，不過要是快的話，說不定明年自己就能抱上孫子了。太后想著，嘴角的笑就抑制不住了……

    ……

    太醫吩咐林灼妍躺在床上不能動，平常九公主不來陪她說話的時候，她就靠在床上，做些刺繡，以前她斷斷坐不下開，安心刺繡的，但是前一陣兒也安心跟著母親學了幾個月，如今被困在床上，倒也能安下心裡做刺繡了。

    林灼華見了也不說什麼，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書來陪她。

    宮裡的藥都是上好的，沒幾日，林灼妍腦袋上腫起的一塊兒也就漸漸消了下去，太醫也說林灼妍沒什麼大礙了，可以回家了。

    既然要走了，皇帝還是要過來看看的，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間的桌上倒扣著一本《大順水道詳註》，皇帝的眉頭不由微挑，這本書正好也是他平常喜歡翻看的幾本書之一。

    他雖然是大順的皇帝，但如今朝政纏身，已經不大可能將整個大順都走遍，所以他平常多愛翻看有關註解大順山川水道、以及疆域地形之類的書籍。

    而這本書是放在外間裡的，顯然並不是一直躺在內室床上的林家二小姐看的，它分明是林灼華看的書。可是林灼華是個閨閣女子，為何要看這樣的書？難道……她也不滿囿於宅院之中，想要出去遊歷名山大川？

    將目光從那本書上移開，皇帝看向那太醫問道：「林二小姐的傷可好了？」

    「回稟皇上，二小姐腦袋上的傷已經消了腫，臣這幾天日日來給二小姐診脈，二小姐身體並無其他異常，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可以回家休養了。」

    皇帝點了點頭，旁的也沒再說什麼。

    這個時候九公主拿了被林灼妍擱在一旁未繡完的白鶴仙翁圖，語帶佩服地道：「灼妍，這是你自己繡的嗎？可真好看。」

    此時皇帝正好站在她的身後，她扭頭去看皇帝，一臉興奮地問道：「皇兄你看，繡得好不好？」

    皇帝淡淡掃了一眼，隨口道：「挺好的。」

    林灼妍聞言又是不由紅了臉。

    皇帝看過林灼妍之後便要走了，可是再轉身之際，卻看了林灼華一眼，林灼妍思量了片刻，也便是跟了上去，一直將皇帝送出門外。

    「那本《大順水道註解》是你看的吧？平常喜歡看這種書？」語氣淡淡，好似在閒聊。

    「以前沒怎麼看過，最近才開始看的。」林灼華恭謹地應答。

    皇帝聞言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繼而點了點頭，說了句『很好』，也便離開了。

    林灼華目送了皇帝離開，這才轉身回房。

    以前她的確是不怎麼喜歡看這種書，只是……想著不久以後自己就是大順的皇后了，若是對大順山川河流都不了解的話，那這個皇后做得未免也太心虛了些，所以最近就找了不少這樣的書來看。

    林灼妍由宮裡的侍衛護送著回到林府，剛進了林府的大門，緊接著宮裡就有東西賞賜了下來，皇上、太后、九公主都分別賞了不少東西。一時間，引得京城裡許多人的羨慕，而林灼妍捨命救下九公主的事情也成了佳話。

    但是有些話，卻只能是林家人關上門來自己說的。

    「下次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不可再如此莽撞了，宮裡有那麼多禁衛軍，自然有辦法的，你強出這個頭幹什麼？你能活著回來是你幸運，一個弄不好，當時你和九公主的命都沒了。」林閣老上來就是對林灼妍的一番訓誡。

    「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沒有想那麼多……」林灼妍低聲辯解道。

    「九公主是主子，忠君護主是應該的，可也得講究策略，你如此莽撞，不僅救不了九公主不說，說不定還要把自己和九公主的命都搭進去。」

    「我怎麼做了好事兒，您也訓斥我啊，皇上和太后都賞了我了。」林灼妍低聲喃喃道。

    「因為你這次做的事情太冒險了，完全是腦袋一熱，衝動而為。」

    這時候林老夫人解圍道：「好了，妍兒頭上的傷還沒好呢，她也是好心，您就別再說她了。」

    說著，便是讓林灼妍趕緊回去了。卻是將林灼華給留了下來。

    「眼見著是開春兒了，這幾日你在宮中，太后可有透露什麼意思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