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刺客

    華兒的事情畢竟還沒確定，妍兒又向來活潑善言，因為擔心她會口無遮攔地將這件事給說出去，所以就一直都瞞著她的。

    那華兒的這件事，妍兒又是從哪裡知道的。

    「這還用問嗎？光是看家裡的氣氛就知道了。」

    林夫人忙問自己的小女兒道：「這件事你沒跟別的人說吧？」

    「沒有。」林灼妍有氣無力地道。

    這件事讓她都傷心死了，她哪裡還會有心情跟其他人說？

    「沒有就好。這件事還沒確定下來，最後太后和皇上選中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你姐姐，萬一你說出去了，到最後選中的卻不是你姐姐，那不僅僅是姐姐丟人，我們全家人都是要丟面子的。知道嗎？」

    「知道了。」林灼妍懶懶地應道。

    「先不說這個了。你還沒跟我說，你跟你姐姐到底是怎麼了？這都幾個月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到現在還僵著？」

    「母親想要知道的話，去問姐姐不就行了？」

    林夫人無奈道：「你們姐妹兩個，一個個就知道敷衍我，我若是從你姐姐的口中能問得出來，我還至於再來問你嗎？別讓母親擔心好不好，告訴母親，你們姐妹兩個究竟是怎麼了？」

    「能怎麼了，什麼也沒有。就是年紀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什麼話都說了唄，母親不用瞎操心了。」

    林夫人見著姐妹兩個咬死了也都不肯開口，心中就更加擔憂，語氣溫柔地勸解著自己的女兒，「妍兒，你也懂事一點兒。若是你姐姐真的被選中了，要嫁進宮裡做皇后，以後你們姐妹兩個要想見面就難了，一年到頭估計都見不到一兩面，有什麼事情，姐妹兩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呢？我看你姐姐也是想跟你重歸於好的，每次給你拋話頭，你都不理她，你小時候她就一直寵著護著你，你這樣對她，她心裡該有多難受啊。說不定，你姐姐過幾個月就嫁了，你忍心讓她就這麼難受著離開我們林府嗎？」

    林灼妍眼下最聽不得的就是自己姐姐進宮為後這種話，林夫人以為自己提起華兒要嫁人的這件事，妍兒就能顧念著姐妹相處的時間也沒多少了，能先低下頭來，可是沒想到正戳到林灼妍的痛處。

    「在你們眼裡，就姐姐最懂事，她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做什麼都是錯的。您不是說眼下皇后的人選還沒定下來嗎？等真的定下來之後再說吧。」

    林夫人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是吃了炮仗一樣？」

    可是林灼妍已經用被子將腦袋給蒙了起來，拒絕再跟自己的母親說話，林夫人也只好無奈地走了出去。

    當京城裡那些小姐們都在暗自期待這個新年的時候，林灼華的心情卻很平靜，也許是因為早就知道結果會怎麼樣，所以才會這樣的氣定神閒，若是她也跟其他人一樣，不知者皇后的人選最後會落在哪家小姐的頭上，這時候只怕也會心神不寧。

    林灼華將自己的那支芙蓉步搖給拿了出來，今年進宮給太后請安的時候，就戴這支吧。

    等到了那日，林灼華將自己的這支步搖遞給身旁的侍女綠倚的時候，綠倚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來，滿是歡喜地替自家小姐給插在發間。

    原本她還以為這支步搖，永遠沒有被拿出來的那一天了。

    上馬車的時候，林老夫人也注意到了林灼華發間的這支步搖，不由道：「這步搖是新得的嗎？以前怎麼沒見過？」

    「沒有，以前的了，前些日子剛翻出來，看著樣式還不錯，就戴上了。」

    林老夫人點了點頭，「挺好的。」

    坐上了馬車之後，林老夫人又是囑咐林灼妍，「妍兒，你也別嫌我囉嗦，還是那句話，進了宮之後，要一直跟在你姐姐身邊，她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別到處亂走，也別亂動什麼東西，更別亂說話。」

    「祖母，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的。」為什麼在所有人的眼裡，姐姐就是端莊穩重，而自己卻要細細囑咐，時時刻刻都要看著呢？難道自己就真的這麼比不上姐姐嗎？

    這次進宮，大家都不由得仔細觀察太后的神情，留意著太后的目光在哪家小姐的身上停留得最長。

    可是看來看去，也沒能看出什麼門道來。太后還是跟往常一樣，也沒見她對哪家的小姐特別親厚。

    林灼妍也在猜測，這太后娘娘心裡究竟是看中了誰。可是她也不得不沮喪地承認，估計太后是不會選自己做皇后的，一則，自己上頭還有個姐姐，論長幼有序，太后也不會選自己。二則，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性子不適合做皇后。

    可是她心裡還存著一點念想，皇后這位置自己是坐不得，但是做個嬪妃應該是沒問題的吧？只要……只要最後太后選中的皇后人選不是自己的姐姐，自己就還有希望。

    而林灼華至始至終，都是規規矩矩地坐著，太后問什麼她便答什麼，其餘時候也不多說話。

    儘管太后對她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其他人卻不知道，太后和皇上早就已經商定了選林灼華為後，所以太后今年看起來才更加地悠閒，畢竟心頭的一件大事終於有了著落，而且還是皇上親自定的，她也能安心。

    原本是一派和樂的場面，誰知道卻突生了變故……

    歡顏昨日已經隨定安王妃進宮去太后請過安了，所以今日並未去宮中。

    她還是從謝安瀾口中得到的消息，說是宮裡出事了，進了刺客。

    「那……沒事吧？」歡顏聽了之後，驚了一下，手中的書拿不住，一下子就掉在了榻上。

    「沒事。」謝安瀾的語氣倒很平靜。歡顏這才放了心，既然安瀾神態自若，想來是沒出什麼事的。

    可又聽謝安瀾緊接著道：「就是林家的二小姐被刺客打傷，而且還暈過去了，現在還在宮裡躺著呢。」

    「林家二小姐，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她沒事吧？」

    「估計是沒什麼大礙，已經醒了，不過頭上腫了一大塊兒，太醫說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不要讓她挪動，就暫時住在皇宮裡修養，待消腫了，沒什麼大事，就能回家去了。倒是九公主哭得不行。」

    怎麼又跟九公主扯上了關係？

    謝安瀾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歡顏聽。

    今日宮中進了刺客，本來是衝著御書房裡的皇上去了，結果還沒等他到御書房，就被侍衛給發現了，當即追捕起來，那刺客竟是立刻往後宮的方向逃去了。正恰好就進了太后的寢宮，也不知道那刺客是怎麼摸進去的，竟躲開了在外面伺候的宮人，悄無聲息地就進到了殿內。

    當時太后正跟那些命婦們說話，殿內坐著的全是女眷，突然發現殿內闖進來了一個手持長劍、身穿勁裝的人，不由都是慌亂起來。

    在這樣的慌亂之中，太后身邊的嬤嬤、宮女全都護在了太后的面前，那刺客最後竟是朝著九公主去了，想要挾持九公主為人質，而當時九公主身邊坐著的人正是林家的二小姐林灼妍，當時林灼妍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對著那刺客的胳膊一口就咬了下去，那刺客吃痛，抬手就朝著林灼妍的後腦勺給劈了下去。

    而這個時候聽到裡面動靜的侍衛已經趕了進來，趁機將那刺客給制服。不過這時候林灼妍已經倒在了地上。

    歡顏光是這麼聽著就覺得很是兇險，「幸好都沒出什麼事兒。」

    冷靜下來之後想了想，便覺得這個刺客似乎有些眉目可循，「那刺客竟然能悄無聲息地潛進太后的寢宮，看來是對皇宮很是熟悉的。」

    他刺殺皇上失敗，知道自己已經是翁中之鱉，想要逃出皇宮，那就只能挾持人質，而這個人質對皇帝來說要足夠重要，皇帝才能妥協，讓禁衛軍放他離開。而那刺客偏偏就正正好地找到了太后的寢宮，還能避開眼目，順利地潛進去，這是只有熟悉皇宮的人才能做到的。

    謝安瀾點了點頭，「我在皇宮的時候，也跟皇上談論過了，這個刺客估計是之前五皇子的屬下，以前經常在宮中行走，才會這樣熟悉。而且當時太后的寢宮裡有那麼多年輕的小姐，他卻一下子就抓住了九公主，絕對不會是巧合，他肯定是認識九公主的。想來是那五皇子知道自己已經無望了，所以才想出了這麼破釜沉舟的一招。」

    也算是他最後的掙扎吧。而他之所以會選擇現在這個時機，就是因為清楚，每年只有這個時候，宮裡才是最熱鬧的，宮外的那些人都來請安，宮人們忙著伺候，有時候也疏於應付，防備就要比平時松一些，也就更好混進來，逃走的時候也更容易一些。不過這次行刺到底還是失敗了。

    只是那個刺客也是個硬氣的，被逮住之後，當即咬破了藏在嘴裡的毒囊，服毒自盡了。

    但縱然如此，這刺客背後的人十有八九，也就是五皇子了。

    知道所有人都沒事，歡顏也就放心了，最後只道：「這林家二小姐的膽子也真是夠大的，敢去跟那刺客動手。」

    謝安瀾搖了搖頭，「雖然她的勇氣可嘉，但卻是有勇無謀，當時若是一個不小心，她和九公主兩個人都得死，有這樣的結果，算是她的幸運。」

    林灼妍醒來的時候，九公主就在她的床邊坐著，眼睛哭得紅紅的，太醫也是在一旁候著，而林灼華站在九公主的右側，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的妹妹，一臉的擔心。

    而林老夫人則陪著太后在外間的榻上坐著，太后正在安慰著林老夫人。

    「妍兒……」林灼華先發現自己妹妹的眼皮動了一下，繼而九公主拉著林灼妍的手，急聲喚道：「灼妍，你醒了嗎？」

    太醫也是連忙上前去把脈。

    林灼妍果然是悠悠轉醒，一開始還有些愣怔，慢慢地就想起自己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麼，嚇得臉色都白了，看到隨著太后一起過來的自己的祖母，不由大聲哭了起來。

    要論起來，在太后面前哭成這樣是很失禮的，但是太后也理解這孩子遇到這種事情，肯定是被嚇壞了。

    那邊也有人去稟報了皇帝，沒多久之後，皇帝也趕了過來。

    既然是在宮裡出的事情，而且是為了救自己皇妹出的事，皇上自然得要慰問兩句。

    「沒事了嗎？」

    「若是哪裡不舒服，儘管告訴太醫就是。」

    縱然是這般尋常的問話，聽在林灼妍的耳中，也覺得格外地溫柔。

    而林灼華看著自己妹妹低著頭輕聲應著皇上問話的樣子，心中卻是紛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