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誰說一定要納妾?

    其實欒老爺和欒夫人這次之所以會決定要留在大順過年，還有另外一個不能跟欒靜宜明說的原因。

    因為今年有關於欒靜宜在大順考中了狀元，而且還進了翰林院的事情鬧得很大，就連北於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欒家人走到哪裡都不免被人追問，傳聞中的那位來自北於的欒小姐，究竟是不是他們家靜宜。

    為了圖個清靜，欒家人近一年以來，能不外出的就儘量不外出。而眼下年關將近，等到過年的時候，那些平常都不怎麼來往的親戚也要上門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追問，一想到這個欒老爺和欒夫人就頭大如斗。想著不如趁這次來看女兒的機會，索性直接留在大順過了年再回去吧。

    一來，能陪自己女兒更久一些，省得她自己一個人過年，怪冷清的。二來，也能躲避那些親戚們的追問，自己也能圖個清靜。

    那些親戚們，就留給兒子和兒媳去應付吧，他們是小輩的，只推脫說不怎麼清楚內情就是了。

    欒靜宜自然是高興自己的父母能留下來陪自己一起過年，不過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他們的心思，心裡難免有些愧疚，自己的固執，想必是給家裡人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欒夫人和欒老爺問了欒靜宜許多，比如，最近吃得怎麼樣，可休息好了？整天溫書辛不辛苦之類的，聽起來很是瑣碎，但卻的確是他們真心在意的，所謂兒行在外母擔憂，欒靜宜住在這大順，距離北於乃是萬里之遙，平日裡也只能靠書信往來，才能得知一點自己女兒的消息，平常的衣食住行都難免要擔心。

    這麼一番事無巨細地聊下來，竟不知不知覺地天都暗了。

    只聽得欒靜宜吩咐身旁的侍女道：「時辰不早了，你去吩咐廚房那邊讓他們多做幾道菜，父親喜歡吃魚，母親喜歡喝桂圓銀耳蓮子湯……」

    還未等欒靜宜說完，就見欒夫人拉住了她的手，溫聲道：「算了，我跟你父親一路顛簸，也沒什麼胃口，就吃些你平常吃的飯菜罷了。我也有些乏了，待會兒略吃幾口，就準備躺床上休息了，又何必讓廚房費這個勁？明日再好好敞開吃一頓，今日著實沒什麼胃口。」

    欒靜宜聽了自己母親的話，也不再堅持，點了點頭，重新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卻見欒夫人將身後一直都靜候著的兩個侍女給遣了出去，「你們下先去吧，我和老爺有些體己話要跟小姐說。」

    欒靜宜的貼身侍女聽了這話，不由地朝著欒靜宜看了一眼，只見欒靜宜沖她微微點了點頭，她便也是一起走了出去。

    欒靜宜還以為父親和母親是有什麼要事要跟自己說，所以神情一時之間變得有些肅穆，只等著母親開口。

    但是欒夫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叫欒靜宜感到很是奇怪。

    只聽得欒夫人輕聲問自己的女兒道：「你覺得紅玉和碧雲如何？」

    欒靜宜很不解，這是母親的侍女，卻為何要來問自己如何？而且母親這語氣似乎還有些不同尋常。

    「母親這是何意？」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欒靜宜也不想兜圈子，便是這般直接開口問了。

    「我的意思是……若是你覺得她們還不錯的話，就先送去冉……姑爺那裡伺候。」欒夫人本來是要脫口喚出冉大人的，但一想如今關係畢竟不同了，再喚冉大人未免太生分了些，所以趕緊開口稱呼了他為『姑爺』。

    因為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欒靜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母親您這是……什麼意思？」

    欒夫人拉著自己女兒的手，緩緩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最終挑了紅玉和碧雲兩個人過來，一則，她們是我們欒府的家生子，自小就在我們府里伺候的，一家老小的身契全在我們手裡，如此一來，她們就算有野心，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為了她們的父母兄弟，她們也會乖乖聽你的話。二則，她們的長相不算是很出眾的，清秀端正，乖巧聽話，既不至於惹了姑爺厭煩，也不至於太得姑爺寵愛，於你並沒有多大的威脅。」

    相比較起來，自己女兒的相貌還是要高出一大截的，不怕姑爺因為納了她們兩個而漸冷落了自己女兒。

    欒靜宜這時候方明白了自己母親的意思，臉上的神色更加不可置信，「母親的意思是……讓她們兩個給冉大人做妾室？」

    欒夫人搖了搖頭，「自然不能一上來就做妾室，尤其你跟姑爺已經成親了的事情，外面的人都還不知道，都還以為姑爺還未成親呢，哪有不娶妻，先納妾的道理？沒得讓人笑話。我想著是，先把紅玉和碧雲兩個給送過去，名義上只當是送了兩個侍女，若是她們兩個襯了姑爺的心意，就讓姑爺收了她們兩個做通房，等以後你們成親的事情公布了，你再做主將她們兩個抬了做姨娘最是妥當。」

    原來母親竟是這個想法，自己還未跟冉大人住在一起呢，竟就要先給他送了女人過去？欒靜宜自然是不肯的，當即駁了自己母親的話，「冉大人自己都沒說什麼，母親這麼著急著往他身邊送女人做什麼？」光是想想冉大人要跟旁的女人同床共枕，她心裡就很不是滋味兒。

    「娘也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欒夫人說到這裡，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有些話當著男人的面還是不大好說，只好隱晦地道：「這夫妻成了親，卻不住在一起，終究是不妥，尤其這件事還是為著你，讓姑爺獨自一人承擔這一切確實也挺對不住他的，送了紅玉和碧雲兩個過去，好好伺候他，也就當是補償一下。況且，你不也說了嗎？姑爺身邊伺候的儘是些男人，有些事情做起來難免不周到，沒有那麼細緻，紅玉和碧雲兩個都是從小就在我們府上伺候的，肯定能安排得妥帖，也當是提前過去幫你打點府中的事宜了。」

    儘管欒夫人說得很有些隱晦，但是欒靜宜卻聽明白她其中的意思了，這是母親擔心自己跟冉大人長久不住在一起，沒個夫妻的樣子，不僅感情會變淡，只怕冉大人心中還會生出怨懟來，將心思再轉到別的女人身上去，所以才想出這樣的法子，在府中挑了紅玉和碧雲兩個人，好將她們送去冉大人的身邊伺候，不僅幫自己籠絡著冉大人的信，還可以在冉大人身邊做自己的眼線，以防他跟別的女子有什麼牽扯……

    欒靜宜一時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嘆息了一聲之後，方是同欒夫人道：「母親，你未免多慮了。冉大人不是您想的那種人，他若真是個三心二意的，之前那麼多年，也不至於一直都沒有定下親事了。他可是冉家唯一的兒子，您以為冉家為了給他找一個合意的女子少下功夫了嗎？環肥燕瘦，冉大人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若他真的是那麼個容易被女子勾走心思的，也就不至於拒絕了那麼多親事，遲遲不成親了。母親您又何必……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

    欒靜宜也知道母親是為了自己好，可這件事……確實太荒唐了。

    聽得欒靜宜說完，欒老爺立刻道：「我就說，冉大人不是那樣的人，你別添蛇畫足，做這種無用的事情，說不定還會惹得冉大人厭煩，可你就是不聽我的。現在女兒說的，你總該是聽了吧？」

    欒夫人被自己的丈夫這麼一說，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不由為自己辯解道：「我這不也是為了我們女兒著想嗎？左右姑爺以後總是要納妾的，提前安排一下，不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嗎？」

    「誰說他以後一定會納妾？」欒靜宜立刻道。

    欒夫人則是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難道你還指望姑爺跟世子一樣，一直都不納妾嗎？世子跟世子妃那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兩個人在衡華苑一起呆了數年，再說了，世子妃的背後還有定安王和定安王妃的支持。而且以奕世子的地位，旁人也不敢說什麼。可是靜宜，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奕世子的。姑爺他將來是要在朝中任職的，若是沒有一兩個妾室，那……像話嗎？」

    「那有什麼不像話的？難道納妾不納妾還要聽無關之人的議論不成？」她知道自己母親跟自己不同，母親她同這世間的大多數女子一樣，從小就認為男人納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甚至做妻子的，還要主動去給丈夫納妾，這才算是賢德。

    但在自己這裡，這一套說法卻是行不同的，自己不可能忍受跟別的女子共侍一夫。

    欒夫人愣愣地看著自己女兒，「這話你可跟姑爺說過了？」

    欒靜宜剛欲張口，就聽到外面有人輕扣了兩下門，接著就傳開她那貼身侍女的聲音，「老爺、夫人、小姐，冉大人來了。」

    欒夫人聞言不由得抬眸跟自己的丈夫對視了一眼。

    欒靜宜一邊起身，一邊解釋道：「他每天從衙門出來之後，都會過來這裡一趟，大多時候都是吃了飯才走。」

    欒夫人和欒老爺此時也是站起身來，跟著自己的女兒一起去了花廳。

    那紅玉和碧雲兩個人本是守在欒靜宜房外的，此時見夫人走出來，卻並沒有同她們說什麼，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也便是跟了上去。雖然夫人的意思已經含蓄地透露給她們了，但她們此次前來大順，是以夫人身邊侍女的身份過來的，夫人也沒有帶旁的伺候的人，她們自然是得時時跟著伺候，所以也便一起去了花廳。

    一直到進了花廳，欒夫人坐下的時候，才意識到紅玉和碧雲兩個人也跟了過來，暗暗有些後悔，方才太走神了，一時竟忘了囑咐她們在外面等著。眼見著靜宜是不喜將她們送去姑爺身邊的，就這麼給姑爺見到了，也不知妥當不妥當。

    冉修辰進到宅子的時候，就已經聽下人說了欒老爺和欒夫人到了的事情。

    此時也沒有什麼意外之色，恭恭敬敬地衝著欒老爺和欒夫人見了禮。

    「岳父岳母怎麼沒有來封信說一聲，我也好提前去接。」

    冉修辰這一聲『岳父岳母』叫得很是自然，好像是已經叫過千萬遍的，一點兒都不像是第一次這般喚他們。

    欒靜宜不由在心中暗暗感嘆，這冉大人不愧是冉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功夫簡直無人能及。

    見著欒靜宜朝自己投過來調侃的一瞥，冉修辰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