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同歸於盡

2023-09-24 04:40:05 作者: 簡音習
    「恭喜你了,六皇弟。」

    只見五皇子端著一杯酒走到六皇子的面前,笑著對他舉了杯。

    看到這情形,一旁的眾人都是不由得往他們二人的身上看。誰不知道這五皇子一直都盯著這儲位,當初跟二皇子爭,後來又跟六皇子爭。結果爭來爭去,爭了這麼多年,儲位還是沒落到他的手上。

    他怎麼可能是真心恭喜六皇子?只怕連鬼都不信。

    而六皇子也應承了五皇子的這一杯酒,「多謝五皇兄。」

    看起來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但其實在場的這些人誰心裡還不明白呢?

    五皇子敬了酒,對著六皇子笑了笑,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方才那一笑很是勉強。

    五皇子這廂還未來得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就看到一個小太監從殿門外低頭走了進來,其他人都沒有在意,以為不過是一個前來伺候的宮人罷了。

    但是卻見那小太監徑直走到了六皇子的身旁,不知道跟六皇子說了什麼,六皇子便是隨著那小太監一起走了出去。

    五皇子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也是悄悄走了出去……

    ……

    皇帝的寢宮之中,坐在謝安瀾身邊的歡顏,越發不安起來。

    而這個時候,謝安瀾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掛著淡笑,歡顏一顆焦慮的心瞬間便被安撫住了。

    「趙申,給奕世子和世子妃倒酒。」

    「是。」趙申聞言,先是看了一眼謝安瀾和歡顏,然後才上前去給他們二人倒酒。

    謝安瀾見狀,不慌不忙地道:「多謝皇上,只是歡顏有了身孕,恐不宜飲酒。」

    皇帝卻只是淡淡道:「就一杯而已,沒什麼要緊。」

    說話間,趙申已經將兩杯酒倒好,微透著碧色的酒液看起來煞是好看,但是喝起來卻未必好喝了……

    趙申將兩杯酒放在托盤之中,端到謝安瀾和歡顏的面前。

    而謝安瀾卻並不伸手去接,而是淡淡看向坐在沉香木塌上的皇帝,「連下酒菜都端來了,皇上卻為何一口都不喝這酒?」

    皇帝目光沉沉地看著謝安瀾,「人都說著定安王府在大順地位很高,連皇上都要給你們定安王府幾分薄面。現在看來,果真不假,你一個定安王府的世子,竟然都敢這般質疑朕的話。」

    「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就算皇上想要臣死,至少也要讓臣知道是因為什麼吧。」

    皇上把自己和歡顏兩個人單獨叫來,還假惺惺地弄了酒菜,說到底還不都是為了眼前的這兩杯酒。不用猜,這兩杯酒里肯定有毒,這是非常明顯的事情了。

    而皇帝本也沒想著怎麼遮掩,他知道謝安瀾肯定猜得出這是毒酒,但是他方才說的那話很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才是這大順的皇帝,自己要他死,他就得死。他妻子肚子裡的孩子也得死,定安王府必須要斷了後,自己才能安安心心地離開人世。不然,留下定安王府這個禍根,必將是後患無窮!

    既然已經如此,皇帝也索性攤開了來講,反正外面重重守衛都是自己的親信,今天這奕世子和世子妃怎麼也不可能走出這裡!

    「你們定安王府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這是我天家江山,如何輪到你們姓謝的在一旁虎視眈眈?」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定安王府必須在這世上銷聲匿跡不可。

    謝安瀾是定安王府唯一的世子,而顧歡顏懷裡的是謝安瀾唯一的子嗣,這個孩子不論是男是女,今天都得死,因為,自己已經撐不到知道這孩子究竟是男還是女的那一天了,所以這個孩子一定得死!

    「平心而論,我們定安王府一代一代地傳下來,可曾有過半點的非分之想?是皇上對我們戒備心太重。」

    「左右都是禍患,自然早除掉早好!」皇帝陰沉沉地道。

    而趙申此時仍是端著兩杯酒站在謝安瀾和歡顏的面前,連姿勢都不曾有過絲毫的改變。

    謝安瀾看了一眼那托盤中的兩杯酒,然後復又抬眸看向塌上的皇帝,「皇上既然如此毫不遮掩地將我和歡顏留在這裡,想必是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今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二人活著出去了。既然我二人註定要命喪於此,那瑾奕有一事在心中困擾多年,不知皇上可否讓我臨死之前弄清楚,也好讓瑾奕死得明白。」

    皇帝聽了他這話,卻只是看著他,並未開口說什麼。

    而謝安瀾則接著道:「當年我莫名中毒,差點命喪黃泉,那毒……可是出自皇上您之手?」

    謝安瀾之前自然也懷疑過皇帝,只不過也僅限於懷疑而已,這件事對方做得很是利落乾淨,沒有留下一點任何可以追查的線索。不過能這樣給自己下毒的,除了那幾個皇子,也就是皇帝本人了。

    而皇帝這次的行動做派,顯然是要讓定安王府絕後,跟當初給自己下毒的事情仿佛是一樣的目的。

    皇帝將目光從謝安瀾的身上移開,掃了一眼那幾碟下酒菜,默然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對,那毒……是朕下的。據說那種毒藥毒性猛烈,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沒想到還是被你給活了下來。」

    話正說著,皇帝轉過頭來,但是看向的卻不是謝安瀾,而是歡顏。

    「你若是當時就死了該有多好,眼下這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也不用跟你一起陪葬了。」

    只見那皇帝對歡顏道:「你要怪就怪你不僅嫁給了定安王府的奕世子,還懷上了他的孩子吧。若是你沒有懷了定安王府的種,朕也許還能饒你一命,可眼下……不管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死是活,他都得死。你若是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吧。」

    皇帝輕嘆一口氣,似乎很是惋惜。

    但就在他一口氣還沒嘆完的時候,謝安瀾突然笑了起來。

    皇帝見狀,不由被他這般反應激起了幾分怒意。

    「你笑什麼?」

    「我笑皇上您不僅疑心重、胸懷小,膽子也很小。」

    「大膽,你瘋了不成?敢在朕面前說這樣的話!」怒氣發作之下,皇帝不由連咳了幾聲。

    「反正我都要死了,還不能說些話讓自己痛快痛快嗎?」謝安瀾的神情忽然變得輕鬆起來,面上還掛著輕笑。

    只見他看著皇帝,繼續道:「皇上您為什麼要急著滅了我們定安王府呢?我方才仔細想了想,其實是因為……」謝安瀾刻意頓了一下,才接著道:「皇上您自己也覺得自己不是個明君,擔心我們定安王府會拿出太祖的遺詔,指責皇上您其實是個昏君是不是?」

    「你!謝瑾奕,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竟敢說朕是昏君!」

    「是不是昏君,天下人心裡自然有一桿秤,您自己心裡也明白得很。您當初費盡心機,在奪位之爭中,可謂是九死一生才坐上了皇帝的位置。但是可惜的是,坐上皇位之後的您,卻反而不如之前還是皇子的時候,那麼果敢有決斷。不過我想著,也正是因為您在奪位之爭,經歷了很多生死一瞬,所以才落下了懷疑誰都想要從您手裡將皇位給奪走的毛病。對位高權重的大臣心生猜忌、任由,甚至是慫恿自己的兒子們爭得你死我活、就連冊封個皇后,都得冊封一個娘家沒有絲毫勢力背景的。皇上,您整天都將心力放在這些事情上,還能分出多少的精力來管朝政大事呢?大順這些年已經內憂外患,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幸好,這皇帝快要死了,如今大順還能維持表面上的昌盛,若是他還要繼續在位幾年,那大順的這些內憂外患肯定會要暴露出來的。

    皇帝被謝安瀾的這一番話說得又羞又惱,氣得幾乎連氣都喘不上來。那趙公公見狀,連忙走回到皇帝的身邊。

    皇帝卻阻止了他,「朕沒事,你趕緊將那兩杯酒給……給奕世子和世子妃,讓他們兩個喝了!」

    皇帝一張臉被氣得通紅,坐在那裡喘著粗氣。

    「先別忙,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算要人死,也得讓人把想說的話給說完吧,不然這死得有多憋屈。」

    皇帝愣愣地瞪著他,「朕知道你這是在打什麼主意,你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等著你那父王和母妃來救你們二人。可朕明白地告訴你,這寢殿周圍已經被朕的親信重重給圍了起來,沒有朕的准許,一隻蒼蠅也進不來。你再拖延下去,也不過是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我和歡顏兩個雙雙死在皇上的寢宮,等事後皇上打算怎麼跟天下人解釋?」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酒杯嗎?朕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向天下人解釋,因為……朕也會跟你們一起……中毒身亡。至於要怎麼跟天下人解釋,那是煥廷的事情,若是他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那他也枉費我最終還是決定要傳位給他的一番苦心了。」

    煥廷會知道,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他好。自己為他掃清了定安王府這個障礙,他就不會像自己一樣,時時刻刻都要受定安王府的威脅。不僅是煥廷,之後繼任的那些皇帝,也都會感謝自己的。

    這一點,倒是謝安瀾沒想到的,皇帝竟然打算跟他們同歸於盡。

    「趙申。」皇帝又是不耐煩地喚了一句。

    只見那趙申改而一手托著托盤,一手取了其中一杯酒遞給謝安瀾,「世子殿下,此時殿外圍著重重侍衛,再怎麼樣,您和世子妃也逃不過這一酒了,早喝早了。」

    皇帝冷哼一聲,「你若是不喝,殿外守著的那些侍衛倒是能派上用場了,你不顧自己也就罷了,好歹讓你那世子妃,還有她腹中你們的孩子走得安穩一點,別弄得最後血淋淋的,對誰都不好。」

    謝安瀾冷笑,伸手將那酒杯從趙申的手裡接過,張口還欲說些什麼,可是還未等他第一個出口,就聽得有匆匆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謝安瀾嘴角笑容的冷意降下去了些,而皇帝卻變了臉色,看向那趙申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沒有朕的命令,怎麼會有人擅自闖進來?」

    自己明明已經吩咐下去了,若是沒有自己的命令,就算是外面的那些禁衛軍都不能擅自進來的。

    此時這殿內共有四人,全都仔細地聽得這腳步聲,這大殿之內竟一時安靜極了。

    腳步聲越發靠近了,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殿門口,只見一人逆著光走了進來,一開始還看不清那人的臉,一直到他走近了些,皇帝才看清來人是誰。

    「煥廷,你怎麼進來這裡的?!」是誰放他進來的?為何外面的禁衛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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