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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33:22 作者: 風夜昕
    張戚不知道母親對男人說了什麼,可能也永遠不會知道,但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們沒有遺憾就已經足夠了。

    這個世界本就是聚散離合,相知、相愛卻並不一定能相守。

    其他人相繼趕到,戚夜寒和張戚默默地站在床前,旁邊兩位太太和她們的幾個子女都哭哭啼啼,傷心之情溢於言表。

    戚天義的離開早就已經註定,在張戚回戚家之後他比醫生預測的時間要多活了很久,這對一個絕症病人來說已經不易了。

    遺囑戚天義早就已經準備好,律師說在戚天義出殯之後會即刻宣讀。

    戚夜寒仿佛沒聽見一樣,動也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老人,他已經沒了呼吸,身上的各種儀器也拿了下來,再沒聽見機械冰冷的滴滴聲,也沒有父親的呼吸聲、說話聲,他覺得病房裡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直到張戚拍了拍他的背,他才陡然回神,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張戚。

    張戚看了他一會兒,低低叫了一聲,「哥……」

    戚夜寒愣了一下,隨後對張戚點點頭,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戚天義去了消息當天晚上就傳到了各大媒體,第二天一早鋪天蓋地的新聞出現在報紙和電視上,瞬間就成為熱議的話題,人們仿佛都在等著著接下來那一場爭奪遺產的大戲。

    然而比起外面議論得熱火朝天,戚家可以說是很平靜,戚天義的身體狀況所有人都知道,對他的離開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出殯那天,天氣很好,幾乎是下了許久的雨後的第一個好天氣。

    戚天義的葬禮很符合他的性格,平靜而又肅穆,鋪天蓋地的白茶花是他臨走前最後的囑咐。

    黑衣、白花,竟然意外的相得益彰,這就是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人最後的顏色。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多,多是戚天義的親戚朋友,還有一些商場上合作多年的夥伴,有些是坐著輪椅來的老人家,前呼後擁的由穿著黑衣的保鏢護送著;有些人高馬大、面色陰沉的,身上帶著一股兇悍氣息,幾乎無人敢靠近,卻也恭恭敬敬地在靈堂前鞠躬。

    除此之外,也有仿佛來參加宴會一樣的人,衣著華麗還帶著女伴,在人群中談笑風生。

    一場葬禮,好像能看盡人生百態。

    葬禮上,二太太和三太太哭得像淚人兒一樣,其他子女也在哭,除了戚夜寒和張戚,他們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靈堂前,雖然面無表情,卻讓人覺得他們才是最悲傷的。

    參加葬禮的人都在偷偷打量這兩兄弟,因為戚天義的幾個子女里,就他們兩個最像戚天義,其他只是多多少少有點和戚天義相像的地方。

    張戚雖然不姓戚,但在外面他早就被認為是戚家人,大家都好奇這次張戚能分到多少遺產。

    一開始,外人都認為戚夜寒和張戚會成為隊裡關係,但是一年多過去了,從來沒有兄弟兩個不合的消息傳出來。有的人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有人覺得他們其中之一或者兩個人都把心思隱藏得太深,不放棄看一場兄弟相殘的大戲,而戚天義的過世似乎就是一個爆點。

    葬禮結束之後,戚夜寒和其他人一起回了戚家,一進家門傭人就過來扶住了二太太,她哭了一路,幾乎已經脫力,但還是堅持和兒子女兒一起聽律師讀完遺囑。

    只是聽完之後,哭得更厲害了。雖然她會有足夠的錢過完後半生,但她仍不滿意,人的欲望總是無法填滿的,她跟了戚天義這麼多年,她覺得自己和她的孩子應該得到更多。

    三太太則要淡定許多,她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因為對她來說,無論遺囑怎樣,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戚天義留了很多現今和股份給兩房太太和孩子,但公司的經營權卻給了戚夜寒,從現在開始他就是戚家的當家了,也算是實至名歸。

    至於張戚,他原本不想來,但是大律師說了必須都到場才可以宣布,所以他還是來了。雖然他對戚家的錢不感興趣,但戚天義還是給了他公司的股份和幾處房產,甚至還有一幢在國外的海邊別墅。

    其實那是給張子燁的,他們曾經約好一起去那個國家旅行,但終究還是沒能遵守這個約定。

    律師走後,整個戚家大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靜默,所以東西好像一瞬間煙消雲散……

    戚夜寒走出房子,站在院子裡一棵樹下,抬頭看著二樓的一扇窗戶,那是他的房間。

    小時候從窗子裡看這棵樹的時候,覺得又高又大,仿佛是自己一輩子達不到的高度,現在再看,卻已經完全不是那種感覺。

    他知道,千山什麼都沒有變,變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閉上眼,他靜靜感受這一刻的平靜,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睜開眼,看到三太太正朝他走過來。

    夜色初降,溫度也低了,她加了條深紫色的披肩,似乎補過了妝,整個人高貴華麗,也年輕漂亮。

    「有事?」戚夜寒問。

    三太太站到他身邊,也抬頭看了看,有些諷刺地說:「他總算沒有太絕情是嗎?」

    戚夜寒冷淡的說:「那你還想要什麼?」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她直視著他,再沒有以前那種遮遮掩掩,仿佛戚天義一走,她的感情就可以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戚夜寒嗤笑,抬起頭看著房間的那扇窗說:「我不知道。」

    「夜寒,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我……」

    「小媽,」戚夜寒打斷她,「爸爸才剛走。」聲音里滿滿的諷刺。

    三太太咬了咬嘴唇,深吸了口氣,盯著他,「我以前我們兩個可以相依為命……」

    「你有親生兒子,你應該和他相依為命。」戚夜寒冷笑了一聲,「而且外面男人也不少,你又何必執著於家裡的?更何況我好歹還叫你一聲『小媽』。」

    「你……」她憤憤地看著他,下一刻卻又突然哀傷起來,伸手想要觸摸他,「夜寒,我是真的喜歡你……」

    戚夜寒冷冷地看著她,「你喜歡的不過是我這張酷似爸爸年輕時的臉和戚家的錢。」

    三太太憤憤離去,但戚夜寒知道她並不會善罷甘休,這個女人或許不聰明,但卻是極有手段的。說不定,接下來她就會聯合二太太一起爭家產。

    當然,他並不在意,這些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戚夜寒深吸了口氣,雙手環胸,輕輕靠在樹幹上……但是沒過一會兒又有人來了,不過他不用回頭已經知道來的是誰。

    張戚問:「你在這裡幹麼?」他在屋裡找了一個圈沒找到戚夜寒,還是問傭人才知道他人在這裡。

    戚夜寒微微一笑,「對他的安排滿意嗎?」

    張戚聳肩,「可以,反正錢不要白不要。」他雖然在笑,但是有點強顏歡笑的感覺。

    戚夜寒卻笑了,他喜歡張戚的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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