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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33:22 作者: 風夜昕
    「那你自己的感情問題呢?」張戚接下去問。

    戚夜寒不緊不慢地簽了幾份文件,合上文件夾放到一邊,這才把視線挪到張戚臉上,問:「你今天是特地來關心我的私生活的?」

    「這麼說也可以,」張戚笑了笑,「不過主要是說到這個問題,我就順口問問。」頓了一下,他表情稍稍嚴肅了一點,問:「你沒想過結婚生子嗎?」

    戚夜寒是戚家的長子,而像戚家這樣的家族,身為長子需要承擔的責任比一般家庭更多。

    戚夜寒沒有回答。他從未想過與某個女人在一起,當然這並不代表他不能與一個女人結婚組成家庭,只是他覺得這樣並不公平,對任何一方來說都是。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家庭是失敗的,儘管戚天義對他來說算得上是個好父親,也教會他許多事情,但是戚天義三妻四妾的婚姻關係還是讓他無法接受,甚至有一種厭惡。

    所以,他對家庭生活並不嚮往,不論是和誰。

    +++++

    夜裡十點,楊瀚回到所住的社區,回家前先去便利商店買了包煙,上樓的時候他拆了包裝,本來想抽,但想了想又放回口袋裡,把鑰匙拿了出來。

    走到家門口,推開門要進去的一瞬間,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麼,一手握著門把手,緩緩轉過頭。

    黑暗中一點火光時隱時現,仔細看,一個高挑的人影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那人看著他,似乎是笑了一聲,然後扔掉了手裡的煙,一步一步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楊瀚有點驚詫的看著對方,握著門把的手也一點一點放開了。

    男人笑了,「好久不見了。」

    楊瀚皺起眉,表情凝重,「你……」

    「這麼久沒見,你就這種表情?」男人打斷了他的話,「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不請我進屋坐嗎?」說完也不等楊瀚有反應,逕自過來推開門進了屋。

    楊瀚站在門口,思量片刻之後,閉了閉眼,也跟著進去。

    男人已經把燈打開了,四下打量了一下,發出不屑的笑聲,轉身看著楊瀚問:「我寄給你的唱片收到了嗎?」

    「果然是你。」他本來只是懷疑,但現在懷疑已經成了事實,不過,他沒想過這人會這麼快出現在他面前……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楊瀚低聲問。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男人揚起眉,「難道你在躲我?」

    楊瀚嘆了口氣,「我並沒有躲你。」反而是他一直在逃避不見他。

    男人轉身走了幾步坐到沙發上,一臉笑意地看著楊瀚,但眼神卻是冷的,楊瀚明顯察覺到對方並不友善。

    分別多年,楊瀚根本想像不出來他們兩人再同處一室的畫面,但對方此時此刻的態度也不讓他意外。

    「這麼久沒見,你似乎過得不錯,」男人諷笑了一句,但下一刻冷冷地說:「至少比我想像中的好。」

    楊瀚嘆了口氣,「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男人一挑眉,「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楊瀚不再說話,他現在說什麼對對方來說都是無意義的。

    男人又問:『沒想到我會來是嗎?』

    「是,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他以為眼前人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他以為他會恨他一輩子……他說過他不會原諒他。

    「在想我為什麼會來找你是嗎?」男人笑著宣告,「我來讓你遵守你的諾言。」他雙眼緊緊盯著楊瀚,「你說過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楊瀚愣了一下,然後深深皺眉。

    「怎麼?別告訴我你忘了。」男人的語調沉了下來。

    「我沒有……」

    「那就好。」男人突然站起來走到楊瀚面前,語氣強硬的說:「既然說了一輩子,就是直到我死的那天,少一天、少一分鐘都不行!」

    「別胡鬧了!」楊瀚喝了一聲,但馬上又意識到了什麼,別過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是你自己說過不需要我的照顧。」

    「我後悔了。」男人搖頭,明明在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驚,「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想看著你丟下我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所以來找你了。」

    說著,他又邁步靠近楊瀚,兩人身高差不多,他的臉幾乎要貼在楊瀚臉上。

    楊瀚反應過來下意識想往後退,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臂。

    「楊瀚……」男人叫他的名字,語氣異常的溫柔,一如當年那樣,崇拜而又帶著一絲無法掩藏的愛慕。他湊到楊瀚耳邊,笑著說出仿佛詛咒一般的話----

    「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

    戚夜寒和楊瀚發生關係後過了半個月,後者沒有再出現過,然而戚夜寒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沒有察覺到楊瀚的消失,依舊每天在公司與醫院來回著。

    戚天義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精神越來越差,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神也越來越呆滯。儘管所有人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

    有時候戚夜寒去的時候,戚天義的其他兒女也會在。畢竟從小生活在一起,他們對戚侂寒這個大哥還是很敬畏的,但是對張戚則是另一種態度。

    他們一直無法接受張戚回到戚家,還要和他們一起分家產的事,對他總是冷言冷語,要不就是火藥味十足的嗆聲。

    但張戚完全不在意,每次都嘻皮笑臉地面對他們,把他們氣得快吐血。用鍾習的話來說就是,臉皮厚如城牆,子彈都打不穿的人怎麼會把幾個少爺小姐放在眼裡?他們的生活閱歷是比不上從小摸爬滾打,混過黑社會的張戚的。

    張戚現在甚至都有點上癮了,每次不在言語和精神上凌虐他們一番,就覺得生活里少了不少樂趣。

    今天,張戚來得稍晚一些,他抱著花進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圍在戚天義床前了,二太太和三太太都來了,還有他們各自的子女,戚夜寒站在最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病房裡很少有這麼熱鬧的時候。

    見到張戚,除了戚夜寒無動於衷之外,其他人表情各不相同,卻又好像表達著同一個意思----討人厭的張戚又來了。

    張戚微微一挑眉,嘻皮笑臉地走到床邊,「都來了啊?」

    病床上,戚天義揚起嘴角,叫了一聲,「阿七……」

    這瞬間,除了戚夜寒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了。

    過去三十年,戚天義都沒有和張戚好好聊過,所以從張戚回來之後經常會找他來,也會在身體情況允許的情況下和他暢談,好像要把過去的時間補回來一樣。

    於是,在外人看來戚天義和張戚極為親密,甚至一度有傳聞說張戚將會取代戚夜寒,或者成為另一位繼承者。

    不希望張戚跟戚天義多說話,其他人不甘示弱的表達關切,可沒過多久醫生就過來告訴他們病人需要休息,勸他們離開,而戚天義獨獨點了戚夜寒和張戚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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