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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戚夜寒洗掉了身上的油膩酒氣，稍稍打開門，就見門口放了張椅子，衣服放在上面，疊得整整齊齊，白色T恤和灰色的運動褲，散發著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他換上衣服走到客廳，沒見到楊瀚，四處梭巡了下，才見到他正站在臥室外的陽台上抽菸。

    戚夜寒推開玻璃門走出去，見楊瀚也換了衣服，一身跟他差不多的，身上有股肥皂的味道，意外的清新。

    「你洗過澡了？」戚夜寒站到他旁邊問。

    「直接在廚房的水龍頭洗的。」楊瀚銜著煙笑了笑，一手拿著菸灰缸，「剛剛來的時候浴室的水龍頭是壞的，一直沒時間找人來修，所以就在廚房洗澡了，習慣之後覺得挺方便的。」

    戚夜寒不想評價他的個人習慣，別過頭看了看陽台，收拾得倒是挺整齊，靠邊放了個盆栽，黑色的花盆裡種著一棵植物，雖然不高但像棵小樹，只有葉子。

    他覺得眼熟，一時又想不起什麼，便直接問：「這是什麼？」

    楊瀚看了一眼，「石榴。我自己買的，想養點植物讓屋裡多點生氣，原不知買什麼好，看它好像生命力滿強的就買回來了。」

    戚夜寒微微一挑眉，「你打算養大了吃？」

    「這是觀賞用的，結了果也不能吃。」楊瀚拿下嘴裡的煙在菸灰缸里弄滅，放到一邊，然後湊到戚夜寒耳邊低聲說：「況且，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才等不及長大就想吃……」

    戚夜寒心裡一動，下意識抬頭看楊瀚，對方也看著他，微微揚著嘴角，眼神在夜色中莫名的誘惑人。

    他突然覺得，今天晚上似乎不該跟著這個男人來……但是如果不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兒去……

    這時楊瀚突然伸手揉了揉戚夜寒半濕的頭髮，說：「進去吧。」

    戚夜寒垂下眼，回頭看了一眼樓下的燈火闌珊。

    空氣中依舊帶著濕意，好像要下雨了，結果這雨終究還是沒有下下來，讓人更加煩悶……

    第四章

    實在是不想回家，於是戚夜寒沒有說要離開，回到客廳，他看著楊瀚進了廚房，收回目光，突然注意到角落裡放了一台老式的唱片機，機器是舊的，但放機器的架子卻是新的，和周圍顯得有點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專門為了放唱片機準備的。

    「那是……」戚夜寒有點好奇，這應該不是前屋主留下的，但楊瀚感覺不是會聽唱片的人。

    「哦。」楊瀚正好拿著水回來，看了一眼，「那是我帶來的。」

    他把礦泉水遞給戚夜寒，看戚夜寒朝那台唱片機走了過去，好像很感興趣，湊近了細細打量著。

    楊瀚走過去站在他身後問：「要聽聽嗎？」

    「還可以用？」戚夜寒回頭看他，有點意外的說。

    楊瀚微微一笑，沒說話，直接開了電源，片刻之後，老式的黑膠唱片緩緩轉動起來，悠揚的女聲從喇叭里傳了出來，音質有著那個時代特有的陳舊和一絲沙啞，韻味十足，播放的是首老歌《Close to you》，適合這樣的夜晚。

    楊瀚閉著眼，上身斜靠在牆上，戚夜寒站在唱片機前，兩人靜靜地聽著，看著，直到一曲即將終了，楊瀚緩緩睜開眼，說：「這是我太太最喜歡的東西……」

    戚夜寒愣了愣，這一刻他是真的挺吃驚的，他完全沒想到男人竟然結婚了。

    「她是音樂老師，這個是她去國外研修的時候一位音樂家送她的，她一直很珍惜。」楊瀚繼續說，伸手關掉了唱片機，「我走的時候本來什麼也不打算帶，但最後還是把它帶上了，雖然很占地方，搬的時候也要很小心。」說完笑了笑。

    雖然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戚夜寒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你和你太太……「」

    「她死了。」楊瀚很平靜地說。

    戚夜寒沒有再問下去，也覺得不應該再問下去。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楊瀚突然問：「沒想到我結過婚嗎？」

    的確是，戚夜寒沒回答，看著那台唱片機，知道了是他妻子的遺物，還是他唯一帶走的東西，心裡突然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楊瀚換了一張唱片，等音樂響起之後，朝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可以嗎？」

    戚夜寒皺眉，「什麼？」

    「跳一曲啊。」

    簡直莫名其妙。戚夜寒雖然這麼想，可還沒來得及拒絕就已經被楊瀚摟住了腰，帶著往後退了兩步，做好了開始的動作。

    「你……」戚夜寒抬頭，看到男人微笑的表情和眼神，本來想說的話卻說不出口。

    「一起吧。」楊瀚說。

    感覺到那隻摟在他腰上的大手，再評估一下兩個人個頭和體格的差距，顯然他反抗的話也不是對手，戚夜寒只能問：「你會跳女步？」

    「不會。」楊瀚說的理所當然。

    戚夜寒好想嘆氣，那隻好他來跳女步了。

    他的外祖母是位大家閨秀，特別喜歡跳舞，母親也從小耳濡目染，並且也教會了他。現在想想，母親沒留下什麼東西給他，唯有這唯美的舞步他還記得清楚。

    隨著悠揚舒緩的節奏，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裡翩翩起舞，看似簡單的舞步需要兩人默契的配合，而讓戚夜寒意外的是，楊瀚跳得很好。

    他以為他只是鬧著玩，卻沒想到跳得頗有水準，完全能跟得上他不說，甚至還可以帶領他，他已經不用在意方向和節奏，楊瀚會在他快要碰到牆壁時稍稍一用力，帶著他輕微轉身。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視線交纏，身體近距離的接觸……兩個男人的舞少了一絲柔美，卻充滿濃濃的曖昧氣息。

    氣氛實在太美好，戚夜寒隨著音樂緩緩擺動著身體，他甚至感覺到了楊瀚的心跳，每一下都強而有力，和音樂夾雜在一起，讓人忘記其他的事情……

    「你學過跳舞？」終於，他問了一句。

    「她教的。」楊瀚微微一笑，說起妻子的時候表情總是很平靜，「有段時間她要參加比賽，就讓我當她的舞伴在家練習，可惜沒學幾天我就出任務了，但是步子倒是記住了。」

    戚夜寒不再說話，唱片緩緩轉動著，一首曲子馬上就要結束，兩人的步子也漸漸慢了下來。

    「你今天為什麼一個人走在路上？」楊瀚低聲問，語氣溫柔得仿佛是在蠱惑著他。

    戚夜寒並不是容易被的蠱惑的，他考慮了一下，如實回答，「去醫院看我爸爸了。」

    楊瀚當然知道戚天義的事，甚至可以說全國的人都在關注這位億萬富翁什麼時候會辭世，而他的財產又要怎麼分配，對許多人來說這是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沒說話，他伸手摸了摸戚夜寒的後腦。

    戚夜寒抬頭看他，楊瀚微笑著，手指在戚夜寒的髮絲中緩緩穿梭著，像是在討好一隻貓，一遍一遍的撫弄，戚夜寒的眼神中有了一絲疑惑，楊瀚卻突然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