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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32:37 作者: 桃心然
    「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我走到她身後,問道。

    她猛地抬頭來,有瞬間的驚訝,好像很不習慣我突變的畫風,好像我得對她大呼小叫才正常的吧。「不用。」她笑著說,「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負責吃就行了。」

    我心底一暖,情不自禁的也沖她笑了笑。

    那一刻,我有點感動,有點幸福。

    飯畢,她坐在沙發上,我躺在她的腿上,放空一切,什麼都不再去想,只安靜的享受這一刻被人愛的感覺。

    我回想著過往那些日子,問她,「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沉默了好半晌,手指輕柔的在我眉毛上劃著名,說到,「因為我不知道下一輩子還能不能遇見你,所以這輩子才會那麼努力,想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我睜開眼睛,正好跟她熾熱的眼神對在一起!我的心跳莫名加快我定定的看著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其實長得那麼好看,尤其是那雙美目,有一種天然的迷離感

    她更加抱緊了我的頭,動情的說,「連愷,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就想無怨無悔的對你好只要可以為你付出,我就覺得是一種享受,我不奢求你愛我,但我永遠不會停止愛你不管我們今後會遇到什麼,請你相信,我心裡只有你。」

    我聽的很動容,也有些眩暈正當我糊裡糊塗的就要融化在這一腔柔情里,忽然間,我的頭又隱隱作痛起來,我閉眼忍耐著,也正是在這一抽一抽的痛楚里,我才回到了現實中來,回到自己的病情這個大問題上。

    呵,我差點就忘了,自己已經不是正常人了。

    我已經沒有資格去禍害別人了。

    原本溫柔靜謐的環境,一下就變得黑暗起來,我的心也被罩上了一層陰影,我立即離開她的身子,坐了起來。

    「連愷,」

    「別碰我!」我條件反射的推開她移過來的身子,隨後走到了陽台上去,悄悄地平息頭部的疼痛。她沒有追出來,但裡面死一樣的寂靜告訴我,她定是不好受的,我甚至不願回頭去看她的反應。

    後來,我回到客廳,看到她眼眶紅紅的,但她唇邊仍舊掛著勉強的笑意,什麼都沒問,也沒再湊過來跟我膩在一起,她說,「你先坐一會兒。」然後她進了自己的房間。

    很快,她從房間裡拿出一把木吉他,遞到我手上,「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麼?」

    「再為我唱一首歌吧。」她說。

    「好。」這對我來說不是個難題,心情再差都唱的出來,我問她,「你想聽哪首歌?」

    她想了想,「月缺時。」

    我沒聽過這首歌,等她放出來時才知道是楊千嬅的原唱,歌詞挺美的,韻律比較傷感。

    我學歌一向快,聽一兩遍就會,於是用吉他熟練的彈唱起來,「淚光裝飾夜晚,路燈點綴感嘆,就讓一切都隨風飄隨,總有人註定要獨自傷悲有你我的生命才完美,我願意一生一世去跟隨夜再黑,也遮不住它陰晴圓缺水再靜,我也看不見那湖面上是誰風把淚,輕輕從我臉頰往你心裡吹我把誰,不知不覺小心翼翼往心裡推」

    唱完了一遍,她意猶未盡的要我唱第二遍,第三遍直到後來,我也深深的沉入這片由自己製造出來的悽美意境裡,聲音越來越低,直到後來歌不成調,乾脆停了下來。而她,坐在地上,靠在我腳邊,垂著眼瞼,一臉悵然的看向外邊的夜色。

    「好了。」我放下吉他,起身來換好自己的鞋子,輕描淡寫的說到,「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她驚得抬頭來,「你要走?」

    「是的,」我心裡有幾分沉重,不想再跟她說什麼,只想儘快離開這裡。

    「可以不走嗎?」她央求著,「現在已經是晚上9點過了,就在我這裡住一晚,你放心,我可以睡另一個房間,不會打擾你。」

    我不由得深呼吸了下,有些掙扎,但還是下定了決心,「不可以。」

    「感謝你盛情款待。」我輕描淡寫的一說,就走出了門。

    她追了出來,也沒有強行挽留,只是送我到樓下,一直走向小區外邊的馬路邊我跟她都一直沉默著,一個字沒說,氣氛異乎尋常的沉悶,而她的頭則越埋越低,神情有著說不出來的落寞我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

    終於,快到路邊的時候,她問了一句,「你還會跟我見面嗎?」

    夜色已經越來也深了,我不願讓她更加難受,勉為其難的說,「會的。」

    「那我們明晚去看電影好不好?」她試探著問。

    「好。」

    「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好。」

    剛說完,我看到一輛公交車停了下來,於是跟她道別後,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就上了車。

    我忍不住往車窗外看了看,看到她呆呆的望著漸行漸遠的我,嘴唇動了動,一副想哭又哭不出來的樣子,竭力地忍住眼中的淚水,轉身往回走去看得出來,她已經意識到我又騙了她,不會陪她看那場電影,或許再也不會見面了。

    倚靠在車窗上,想像她剛才那心碎的眼神,我心裡也有著說不出來的苦澀。

    但我必須要辜負她了。

    我不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我不想跟她結婚後,讓她整日面對一個成為智障或者植物人的我,她是個好女人,絕不能再被我戕害下去。

    是的,這一次,我決定永遠的離開了。

    338 韋連愷

    回去以後,我失眠了一夜,想了很多很多我打算放棄這裡的一切,徹底遠離那些讓我千瘡百孔,難堪悔愧的人和事,找個地方悄然度過餘生。我做了出國定居的決定。

    我開始準備變賣這裡的房產,儘快處理完公司的一些重要事項,把公司交給其他大股東去經營。只是,這一切安排好也只要一個月的時間。但我要遠赴海外的決心已定,沒有告知任何熟悉的人,也沒有必要告知。

    我要走的心,一天比一天迫切,就像被囚禁很久的鳥兒渴望自由我總覺得,遠離了這座城市,斷絕了和所有人的聯繫,找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我才能真正的靜下心來面對生活,也能坦然面對自己隨時可能病變的身體。

    我的前幾十年已經被我過的混亂不堪,我傷了太多的人,也被太多的人傷害過,得不到想要的人,也辜負了無辜的人我從身體到心裡都是破碎的,凋零的,和每個人的故事都是灰濛濛的,我必須要結束了。

    可就在我打點好一切,準備落荒而逃的時候,我接到一個老朋友的電話,說要約我吃個飯。

    這個朋友名字叫夏楓濤,是我去美國那一年結交的好友,也是做金融的,跟我比較有共同話題,聊了幾次就成了朋友。他前幾年一直在美國華爾街投行工作,去年回到國內,做了一名基金經理。考慮到要走了,以後也沒什麼見面的機會,我就去了。

    夏楓濤還是老樣子,見面就跟我聊業內的話題,三句話不離本行,似乎只對事業感興趣,還提到要跟我合作操作一隻股票相比他的滔滔不絕,我卻顯得悶悶不樂,心事重重,並沒告訴他我要出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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