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宮中榮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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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來，她應該還活著吧。」尉遲老夫人放下茶盞，看向了蕭佳人：「孩子啊，我這番進宮來，一是想與你共進退，再者便是要尋她出來，這些年並沒有發喪，她一定還活著。」

    「您說的是前皇太后？」蕭佳人心中大動，楚瑜當時只是寄養在皇后身邊的一個皇子，皇上都寵愛至極，看來這皇后對楚瑜也是十分好的。

    「她是老婆子的姑姐。」尉遲老夫人眼神深邃了許多，看著外面的天空：「當年進宮的時候才十六歲，冊封皇后是何等榮光，只是後來多年不曾生下一兒半女，所以才會收楚瑜在身邊啊。」

    蕭佳人明白這也是帝王權術，別的不說，尉遲家手握重兵，當時的皇上又是剛得了天下，自然要選一個合適的皇后的，娶了尉遲家的小姐，便把尉遲一族徹底拉在麾下了。

    「我們去哪裡找呢？」蕭佳人覺得如果要退敵，這蕭家的老皇太后至關重要了。

    尉遲老夫人想了想，搖頭：「自從景帝登基，我尉遲家的人是從不入後宮的，要找起來也是很難啊。」

    蕭佳人笑了，尉遲老夫人要找人不容易，對自己來說可算不上難，畢竟現在宮裡管事的人是李四海，碧草最近也偶爾會提起來茗香幾個人。

    想到這裡，伸手拍了拍尉遲老夫人的手背：「老人家不必著急，佳人去安排一下，興許很快就找到了呢。」

    尉遲老夫人笑了，她覺得蕭佳人這樣的姑娘簡直太可愛了，一點就透，讓她省心了不少啊。

    蕭佳人也不耽擱，出去讓碧草請李四海過來一趟。

    李四海對蕭佳人印象是極深的，如今這宮裡也沒有個正經的主子，孝淳皇帝又很是看重蕭佳人，再加上他之前也是略有接觸的，態度謙卑：「喬夫人，不知有何吩咐。」

    蕭佳人也不繞彎子，直接讓李四海在後宮打聽前皇太后的消息。

    李四海雖然心裡狐疑，還是應聲去了，他入宮也有年頭了，手底下徒子徒孫不少，但這前皇太后的事情自己都沒聽說過，真不知道如何下手啊。

    琢磨了許久，決定去榮安院看看。

    宮裡的太監宮女，老了之後可以回去榮養，如果不願意離開的，便會送去榮安院養老，這榮安院在整座皇宮的最後面，雖說不起眼的很，卻是他們這些宮裡當差的人都很敬重的地方，如今在外面伺候的太監們，都是這些老太監提拔起來的，宮女亦然，所以誰還不要個臉面。

    高高的宮牆，朱紅色的大門，門環嶄新的很，這裡極少有人走動，這門環便也不怎麼用。

    相比別處的繁華，這裡終究是染了幾分暮氣，挺拔的垂柳從裡面探出來，即便是到了深秋，葉子依舊還在，少數是綠色的，多數都已經泛黃。

    走到門前，李四海正了正衣冠，上前敲門。

    他雖然暫時管著宮裡的事情，可說白了也沒什麼事情可管，再者陳恕又是個厲害的性子，即便如今手裡有些權柄他也不敢用，所以來來去去都是一個人，從不讓小太監跟著。

    叩響了門環好久，才聽到裡面有腳步聲，腳步聲很沉，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眼神渾濁的齊公公仔細的看了半天，才問：「你誰啊？」

    「您老安好啊，小的叫李四海。」

    「哦。管著宮裡的事啊，進來吧。」齊公公側開身，讓李四海進了院子。

    院子裡，幾個年老的太監坐在朝陽的地方曬著太陽，一股怪怪的味道瀰漫開，儘管這些人身上穿戴都乾淨整潔的很，因為身體殘缺，越是上了年紀，身上的味道就會越重的，年輕那會兒還好，薰了香的衣服總能遮蓋一二的，如今沒了主子可以伺候，倒也就誰也不嫌棄誰了。

    齊公公帶著李四海走到幾個老太監跟前，很是謙卑的躬身：「老總管啊，有人來了。」

    坐在牆角的韓橋眯縫著眼睛端詳著李四海，又閉上了，沒說話。

    齊公公回頭：「你誰啊？」

    李四海心裡一嘆，再次恭敬的鞠躬：「小的叫李四海，師父在的時候叫小的小李子，在各位前輩面前，小李子不敢放肆，給前輩請安了。」

    韓橋再次撩起眼皮兒：「直接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這些老貨哪裡擔得起總管親自來過問。」

    面甜心苦的李四海過來，聲音高了一些：「您老是當年伺候前皇太后的韓總管吧？小李子的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前頭來了個貴人，想要問問宮裡的主子都在何處。」

    「我怎麼知道？」韓橋啐了一口：「都說了，老貨不中用了，你趕緊走！」

    「您知道是誰嗎？」李四海哪裡肯走啊？如今看到了韓橋，他覺得就見到了希望，畢竟當年伺候前皇太后的人，恐怕也只有這麼一個健在了。

    韓橋不想說話。

    李四海便再次拔高了聲調，不是為了氣勢，是真擔心韓橋耳力不夠，聽不清楚：「是尉遲將軍府的老祖宗過來了。」

    「尉遲家的老祖宗？」韓橋明明閉著眼睛，突然睜開，抬手照著李四海的臉就抽過來了：「你個口無遮攔的，這深宮大院豈是可以高聲喧譁的？當差的都不知道隔牆有耳，是伺候主子還是給主子招災的？」

    「您老人家教訓的是。」李四海終於用了正常的聲調說話了。

    韓橋看著他，皺眉：「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欺負我們這些老貨耳朵聾？」

    李四海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小李子給您賠罪了，是小李子不懂規矩，認打認罰。」

    韓橋冷哼了一聲，好半天才問：「是李家的小姐來了？」

    想想尉遲老夫人滿頭華發，李四海只能咬著後槽牙點頭：「正是。」

    「唉，多少年啦，這尉遲家的人又宮裡走動了啊。」韓橋說著，偏頭看向了遠處，目光落在了一處孤零零的兩層小樓上，就再也不肯收回來了。

    李四海知道越是上了年紀的太監越是規矩大，所以也不吭聲，就跪在那裡。

    旁邊，齊公公轉悠了一圈過來，打量著李四海：「喲，新來的啊？你誰啊？」

    李四海好想哭一場，低著頭再次認真的告訴齊公公自己是誰。

    「小李子，你來了好幾趟了吧？」齊公公嘆了口氣，轉身又走了：「這年頭長良心的人不多嘍。」

    韓橋半天才收回目光：「既然是李小姐進宮來了，那就帶著老奴去見見吧。」

    李四海立刻起身要扶著韓橋，韓橋卻瞪了他一眼，顫顫巍巍的進了屋裡，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身上顯然也洗過了，還仔細的薰了香。

    扶著韓橋走出榮安院，李四海讓人準備了軟轎抬著韓橋，畢竟這裡到玉漱宮距離可不短。

    玉漱宮的後花園裡，韓橋見到了滿頭銀髮的尉遲老夫人，仔細的端詳了好半天，突然眼圈一紅，從大襟上摘下來天青色繡著竹葉的帕子頻頻擦眼淚。

    「老韓啊，別來無恙啊？」尉遲老夫人看到韓橋，心情也是一陣唏噓，當年陪在姑姐身邊的人，已經老成了這幅樣子，這世上的人都想長命百歲，可卻不知道即使百歲又能如何？還不是白駒過隙一般就老得不成樣子了？

    「如今女將軍也是老太君了啊。」韓橋抹了半天眼淚，長嘆一聲：「主子能等到今天，再見到娘家親人也算是老天照應了。」

    尉遲老夫人臉上喜色漸露：「這麼說，姑姐還健在啊？老韓啊，帶著我去見見姑姐吧。」

    蕭佳人過來扶著尉遲老夫人，心裡狂跳不已，沒想到竟這麼快就找到了。

    韓橋看到蕭佳人，擰了擰眉頭：「這是誰家的媳婦兒？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