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攪渾這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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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漱宮中，楚沐宸依偎在許韻兒的身邊，一臉乖巧的把剝好的橘子瓣遞到許韻兒的嘴邊兒。

    「皇兒，你今日可真是乖巧。」許韻兒滿臉的欣慰，眼裡盛滿了慈愛，張開嘴接了橘子瓣，酸甜的橘子讓她心都軟了許多。

    「母親，宸兒想出去走走。」楚沐宸隨手撥弄著許韻兒手腕上的一串佛珠：「皇宮太沒意思了，快把人憋死了。」

    皇宮的孤寂無聊許韻兒哪裡能不知道？可是眼看著到了年關，怎麼也不捨得讓自己的兒子出宮的：「皇兒不可兒戲了，如今這宮中你才是主子啊。」

    「母親可以做主的，反正我還小，再說我可不是去閒逛的，有正經事呢。」楚沐宸繃起小臉兒，一臉的嚴肅。

    「哦？什么正經事？說來給母親聽聽。」許韻兒看著有幾分神似景帝的楚沐宸，笑意便浮在眼中了。

    楚沐宸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娘親的婚事，如今這都又要過了一年了，娘親快成家姑姥了呢，說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我？」

    許韻兒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了，心都滴血，自己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孩子，一口一個娘親的叫著，卻是叫著別人，而她還在日思夜想的為他守住大好江山，防備著意圖不軌之人，真是……。

    「母親，為何不高興？」楚沐宸伸手捏了捏許韻兒的手心兒：「母親可是因為我叫她娘親的緣故？」

    許韻兒搖頭，又是一臉慈愛。

    「母親可不能這樣想的，要我說這世上最有用的人莫過於娘親她了，簡直比那些老古董的大臣有用千百倍，你看，這蟠龍國的田地多數姓蕭，遍地的商鋪蕭家也是舉足輕重，即便是喬家有著國商的名頭，怕也不及娘親一半的，再者，娘親對我有養育之恩，若我時時刻刻都有一顆孝心的話，那娘親會看著我被人欺負？」

    許韻兒心突然一顫，再看楚沐宸的時候，眼神都變了幾分：「這麼說，宸兒是自有打算了？」

    「那是當然了，娘親與喬謙修關係自不用說，就是和朱萬青也是私交甚好，母親不是說喬家和朱家是蟠龍國的隱患所在嗎？那如果娘親放在其中，母親覺得誰會更有好處？」

    許韻兒這下一點兒都不避諱了，上下打量著楚沐宸，她以為不過是個孩子的楚沐宸，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思，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只是想著蕭佳人搶走了自己的兒子，卻根本沒深考慮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此說來倒是自己棋差一招了，別說喬謙修和朱萬青，就是楚瑜不也是在青葉縣守著蕭佳人兩年嗎？

    如此說來，她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喬謙修想要投靠楚瑜，朱萬青又是要挾自己，看來想要破開此局，只有蕭佳人了。

    伸手把楚沐宸攬入懷中：「我兒乃天生帝王啊。」

    被摟在懷裡的楚沐宸，微微皺眉。

    「我兒打算怎麼辦？」皇太后問。

    楚沐宸收起多餘的情緒，沉聲：「當然是讓喬謙修迎娶娘親啦，這樣我倒是要看看攝政王會如何。」

    許韻兒差點兒拍手叫絕，轉念一想又說：「不如賜婚如何？」

    「母親，這可不行，娘親性子剛烈，若是賜婚只怕會適得其反，所以宸兒要親自去，撮合撮合呢。」楚沐宸不露痕跡的從許韻兒懷裡掙脫出來：「母親只需在宮中靜候佳音便是了。」

    「如此，也好。」許韻兒讓人拿了一些頭面首飾，只說帶給蕭佳人，以表自己思念之情。

    楚沐宸看到這些精緻的物件兒，自然不會不要，歡喜的都讓人送到自己的寢宮了。

    準備了幾天，兩輛馬車悄悄的出宮，從北門直奔永寧縣。

    馬車裡，楚沐宸翻看著一些陳年的奏摺，足足有幾百本，旁邊伺候著的榮公公都心疼不已。

    「阿榮，如果是皇太后想要父皇死，朕該如何？」

    榮公公差點兒沒被嚇死，急忙跪下：「皇上，慎言啊，逝者已矣，不可再起波瀾。」

    「是啊。」楚沐宸趴在軟墊子上，輕輕皺眉：「攝政王如今總攬朝政，可是兢兢業業的很，有這麼一個好皇叔也算是朕的福分。」

    榮公公沒說話。

    話鋒一轉，楚沐宸指著那些奏摺：「可是朕發現，皇叔的心很大啊，早在十年前就開始布局了，當年皇太后還是靜貴妃吧？」

    「老奴記得當初先皇帶著皇太后回宮的時候，攝政王親自護送到上京。」榮公公想了想，突然知道了其中的不妥，再看楚沐宸，他都有些愁得慌了。

    楚沐宸翻了個身：「好睏，朕要睡一會兒，反正朝廷上下都是皇叔的人，我還是慢慢長大吧。」

    榮公公拿過來錦被給楚沐宸蓋好，坐在旁邊守著。

    「阿榮，要讓喬謙修跟來，不然他在上京危險了。」楚沐宸閉著眼睛，說。

    榮公公立刻應聲：「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

    上京，玉漱宮中，許韻兒端著茶盞抿著，幾次撩起眼皮看同樣坐著不吭聲的楚瑜，皺眉，放下茶盞：「我們相識多少年了？」

    「十九年。」楚瑜抬頭看著皇太后還很年輕的一張臉，淡淡的別開目光：「如今倒真是物是人非了。」

    「如果哀家讓你收收手，可還能如當年一般？」

    「不能。」楚瑜沉聲：「皇上年幼，如今這朝中之臣更要盡在掌控之中，趙國在邊境總是有流寇，到底是不是流寇尚未可知，待皇上成年，再說吧。」

    握著念珠的手微微用力，手指關節都泛白了，許韻兒心裡冷哼，面上卻帶了笑意：「江山到底是惹人心動。」

    「許韻兒，你想多了，本王只想護著蟠龍國，護著我楚家的江山。」楚瑜起身，邁開大步往外走。

    許韻兒也怒了，自從景帝駕崩，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何時有人敢對她直呼其名。

    啪！

    拍案而起：「楚瑜！你覬覦江山並非一朝一夕，如今難道舊情不念，就想著把持朝政嗎？」

    「我不把持，難道交給你？交給你那些幕後之臣？」楚瑜回頭，輕蔑的掃了一眼許韻兒，哼了一聲：「自古，後宮不可干政，如果你不懂規矩，本王不在乎教教你！」

    「你會後悔的！」許韻兒全然不顧形象，嘶吼道。

    走出去的楚瑜微微頓住了腳步，便離開了。

    當天，喬振邦回了喬府，喬家上下都鬆了口氣。

    玉漱宮，砸了手裡茶盞的許韻兒恨恨的咬牙：「他這是在跟哀家對上了！」

    「太后，您可別動氣，這喬家不過是個商賈之家，不足掛齒的。」貼身的宮女桃紅立刻過來給她揉著肩：「再說了，太后您早就防著他呢，皇上雖年幼，到底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只需要太后稍微動動心思便可。」

    許韻兒沉思良久，起身往內室去了：「吩咐下去，讓他們來見哀家。」

    「是，奴婢這就去辦。」桃紅領命出去。

    換了一身便裝的桃紅前腳剛從後門進了喬家的柳香園，前面就有人去見了喬謙修。

    書房裡，喬謙修沉思良久，才說：「勞煩公公親自跑了一趟，永寧縣是要去的，只是要稍稍遲一些的。」

    「洒家告辭，喬公子切記別耽誤了事。」來人離開，騎著快馬去追趕馬車了。

    朱萬青從後面走出來，撇了撇嘴兒：「看來，佳人被盯上了呢。」

    「是我們被盯上了，耶律雄奇已經來了上京了。」喬謙修回身，坐在椅子上，抬手把一封信遞給了朱萬青。

    朱萬青打開看了一眼，瞪大眼睛：「你咋還認識他了？這不是惹禍上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