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只求一死

    ()」

    住在這樣的屋子裡，蕭佳人睡意全無，當她走出來坐在廳里的時候，隨手翻開了榮公公給的花名冊，粗略的看了一遍，沉聲：「李四海。」

    「老奴在。」門外一直候著的李四海急忙邁步進來，撩起袍子就要跪倒。

    「不必跪，讓所有人都過來，我們認識認識。」蕭佳人拿著架兒，一臉的嚴肅。

    李四海應聲，片刻功夫便帶著十幾個人跪在了廳里，這一次蕭佳人沒攔著，而是打量著眼前的這些人，一共十二個，五個男的七個女的。

    七個女的當中，上了年紀的有三個，四個年輕的宮女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這些人畢竟是宮裡出來的，規矩大得很，跪下的間距有多少都像是事先丈量過似的。

    「大人，這院子裡算上老奴一共十二人，廚房裡管事的是張嬤嬤。」

    李四海介紹的時候，下面一個頭髮略有些花白的老婦人磕頭在地：「老奴張氏，叩見大人。」

    蕭佳人點了點頭。

    李四海繼續介紹，廚房有三個人，分別是張氏、陳氏，和崔氏，三個人年紀都不小了。

    餘下的四個年輕的宮女，分別是紫燕、春琴、茗香和碧草。這四個人是安排在蕭佳人房裡的。

    餘下的四個也是太監，負責外面灑掃庭院一些雜事。

    安排的妥帖至極，蕭佳人有了一種拎包入住的感覺，心裡苦笑，這些人自己怕是一時半刻也攆不走了，景帝放了二十四隻眼睛在自己身邊，簡直如芒在背。

    「皇上到——！」

    太監尖細的聲音打斷了蕭佳人的思路，她起身往外去迎，旁邊李四海和眾人也都跪下了，一個個頭都不敢抬起來。

    蕭佳人為首，跪在地上，只看到了一雙繡著雙龍戲珠的黑色靴子，抬眼也只看到了殷紅色的半截袍子，收斂心神，沉聲：「微臣蕭佳人恭迎聖駕。」

    心裡卻直打鼓，自己這些個稱謂也都是早前看電視劇的時候那點兒殘存記憶，至於到底對不對，也真的沒辦法管了。

    景帝垂眸看著蕭佳人，淡淡一笑：「平身吧，朕只是過來看看愛卿住的習慣嗎。」

    蕭佳人站起身，這才看到了景帝竟然穿了一件殷紅底五幅棒壽團花的玉綢袍子，頭上戴著二龍戲珠的束髮金冠，面色白淨略帶笑意，狹長的眸子微眯，讓人看不出情緒，儘管他在笑。

    景帝不以為忤讓她打量，邁著四方步進了正廳，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蕭佳人跟進來還要跪下，卻被攔住了：「不必拘於俗禮，坐下說話吧。」

    「是。」蕭佳人坐在下首位置，略略搭了椅子的邊兒，她心裡清楚，什麼叫住的習慣不習慣，一定是來盤問自己了，至於怎麼盤問，她揣測不出景帝的心思。

    李四海張羅著奉茶，宮女伺候在側，房間裡卻安靜的落針可聞。

    *****

    「這麼說，景帝去見那個女子了？」楚瑜放下茶盞，微微眯起眼睛，他最了解自己這個四哥了，不見兔子不撒鷹的男人，只怕動了別的心思。

    起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而蕭佳人這邊兒，景帝在喝了一盞茶之後，終於開口了：「愛卿可喜歡這院子？」

    蕭佳人沒等說話，景帝又說：「這院子也沒什麼好看的，唯獨就那張拔步床還算是有些看頭，當初朕未曾登基之前，便是朕大婚之物。」

    蕭佳人一聽，頓時兩眼冒火了，勉強壓下心中的憤怒，離身跪倒：「皇上，微臣不喜這院子，更不喜那床。」

    「哦？」景帝饒有興致的看著蕭佳人的發頂，語氣帶著幾分戲謔：「難道愛卿連朕用過的東西都嫌棄？」

    「並非嫌棄，而是微臣並不想進京為官，無德無才不能勝任，若不是途中出了意外，微臣此刻應在歸途。」蕭佳人聽得出來，景帝是在試探自己的底線，至於想要做什麼？呵呵了，他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願意成為他後宮裡的一位呢，別人不知道，反正自己是絕不會踏入後宮半步的。

    景帝搖頭：「若是做比的話，縱是朕的皇后，也比不得蕭愛卿的本事啊。所以，蕭愛卿不必自謙，今日朕來也只是找蕭愛卿說說話兒。」語氣一頓，抬起頭看向了李四海。

    李四海一哆嗦，立刻帶著眾人都退出去了，偌大的廳里，只有蕭佳人和景帝。

    蕭佳人暗暗吸了一口冷氣，抬起頭臉上已沒有了恭敬之色，平靜的看著景帝：「皇上，蕭佳人只是一介農女，不懂得女子那些彎彎繞繞，更不懂官場上的機巧，所以，您不妨直說。」

    「有膽色。」景帝挑了挑眉：「站起來說話。」

    「謝皇上。」蕭佳人站來，這次沒坐下，而且是倒退兩步站好的，防備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朕想賜佳人的院子不在這裡，而是在靜貴妃玉漱宮的旁邊啊，不知道佳人意下如何？」

    景帝看著蕭佳人臉色，一字一頓。

    蕭佳人這次沒跪下，而是抬頭迎視著景帝的目光：「皇上，如果您想說的是這些，那麼蕭佳人寧願一死。」

    「大膽！」景帝臉色帶著怒色，自己想要收一個女子入後宮，這普天之下的女子聽到這句話無不感恩涕零，她竟然寧願一死！

    蕭佳人清了清嗓子：「命都敢不要，膽子也自然小不了，蕭佳人不貪圖富貴榮華，所求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皇上您做不到，即便是您做得到，蕭佳人依舊不會和您在一起，因兩情相悅才能地久天長，我有心儀之人。」

    景帝笑了：「喬家小子，朕隨時都可賜他一死。」

    「所以，我寧願一死。」蕭佳人臉色泛白，手微微握拳：「皇上是明君，自然不會做出這樣罔顧人命的事情來，您之所以如此試探，不過是想知道為何靜貴妃會被送到我身邊，而不是直接送入宮中，再者，皇上想要種田的種種辦法，蕭佳人已經陸續寫出來了，您是一國之君，要的是天下，佳人斗膽，請皇上開恩，放我回大王莊。」

    「你倒是聰明。」景帝靠在椅子上，不咸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蕭佳人權當沒聽到：「靜貴妃被誰擄走，皇上應該心裡有猜測，靜貴妃為何會在我身邊，確實是喬謙修和朱萬青兩個人送過來的，他們所求的不過是護著我平安無事罷了。」

    見景帝微微點頭，蕭佳人又說：「靜貴妃之所以會那麼說，並非是想欺瞞皇上，而是斟酌許久，給每個人都一個台階下，皇上，靜貴妃如此委曲求全，難道您不清楚？如果心中有氣，您倒可以直接找擄走靜貴妃的人去算帳，何必和我這等小人物計較起來？」

    楚瑜趴在房頂上，就聽到了蕭佳人最後這句話了，險些氣笑了，掀開瓦片剛好在蕭佳人頭頂上，看不太清面貌，他卻覺得這世上的女子，怕沒有比她更有膽色，更有意思的了。

    「你真不想做官？」

    「不想！女子做官，亂了朝綱，別說我不想，百姓也不想，皇上應該收回成命。」蕭佳人現在是破罐子破摔了，不豁出來的話，自己現在騎虎難下，人家是皇帝，既然打算試探了，如果失敗大不了直接扔進去後宮就是了，後宮每年死個把人還算是個事兒？

    景帝倒是沒想到自己的試探竟然輕而易舉就被蕭佳人給看穿了，不過帝王總歸是要點兒面子的，所以，他慢條斯理的問道：「聽說，你表弟今年下場，再有不足一月就是殿試。」

    「朝廷需要人才，他若是人才，不需別人提攜，若是才能不足，小小年紀，再努力便是。」蕭佳人回答的極快，像是絲毫不需要考慮似的。

    景帝起身：「罷了罷了，朕還真沒看錯。」

    「既然都得罪您了，那就直接得罪到底算了，皇上留步。」蕭佳人把心一橫，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