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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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謙修是專門為喬茲珣來的，所以他此時就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

    換做以前，他會直接大搖大擺的去找喬茲珣，可是現在不想，很擔心老人家傷身，傷神，雖然沒見過萬紅菱這個人，但這女人的手段是有的。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一幕，院子裡是家人化干戈為玉帛的相認場面，和他應該是無關的，卻忍不住心裡戚戚然。

    目光落在那個小女孩身上，腦子裡竟蹦出來妹妹這兩個字，妹妹！就像是佳月和佳人一般，他一直都體會不到蕭佳人對親人之間那份情意，一直都只有羨慕和揣測的份兒，現在卻被那么小小的一個身影震顫了心神，是妹妹，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而那個孩子很可愛，不像喬謙達那麼讓人打心眼兒里恨的牙根兒都痒痒。

    「奴婢雲瑤給老爺磕頭了。」雲瑤聲音顫抖著，說話的時候肩膀都塌下去了，身子搖搖欲墜，旁邊的喬鈴兒嚇壞了，但還是仗著膽子跪下了，不過緊抿著唇瓣不吭聲。

    「爹。」喬振邦出聲。

    喬茲珣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恨其不爭，當初護不住雲霓，如今又護不住雲瑤？當真是個懦夫！

    他慢慢的走到雲瑤和喬鈴兒面前，雲瑤嚇得都要昏過去了，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兒。

    「你叫什麼名字？」喬茲珣蹲了下來，眼裡都是寵溺的神色。

    喬鈴兒抬頭的時候小臉還是蒼白的，不過她看到喬茲珣眼裡的寵溺，很是機靈的撐出來點兒笑，那笑比哭好看不到哪裡去，依舊是脆生生的聲音：「爺爺，孫女叫鈴兒。」

    這話，讓喬茲珣笑的像是個孩子一般，伸出手把喬鈴兒直接抱起來了，往旁邊走了幾步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就把喬鈴兒放在腿上，這才說：「以後叫爹就好，名份也該有一個了，不願意回去老宅，這邊兒吃穿用度也要老宅那邊兒出，起吧。」

    雲瑤不敢相信的看著喬茲珣，抱著自己女兒的喬茲珣，她沒起來，而是衝著喬茲珣磕頭。

    喬振邦伸手把她半抱著扶起來，兩個人就那麼站在一旁，看著喬茲珣逗著懷裡的喬鈴兒，從身上摘下來一塊玉佩放在她手裡。

    「你是喬家的大小姐，再不可去街邊擺攤兒了，等爺爺下次出門的時候帶著你，你還有一個哥哥在青葉縣，他會很愛護你的。」

    「哥哥？是母親的孩子嗎？」喬鈴兒的懂事讓喬茲珣很是吃驚。

    這么小的孩子，竟知道那些個勞什子的規矩，嘆了口氣，是啊，該叫雲霓母親的，而生她養她的雲瑤只能是娘親，回了喬家老宅，這娘親也是不能喊了，要叫姨娘。

    「爺爺，哥哥在做什麼？娘親說爹爹一直都等哥哥回家的，哥哥……。」

    「鈴兒！」喬振邦走過來，語氣難得帶了幾分凝重。

    喬鈴兒急忙閉嘴，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低了投訴不再吭聲。

    喬茲珣抬頭，聲音比喬振邦還大：「你這會兒耍起來威風了？鈴兒說的錯了？你不該等著謙修回來？當初我對你的教養難道都學狗肚子裡去了？」

    雲瑤過來，拉著喬鈴兒的手進屋去了，喬鈴兒忍不住回頭看，娘親說的沒錯，爺爺是個很兇的人呢，爹都嚇得跪下了。

    跪在地上的喬振邦像是鋸掉嘴兒的葫蘆似的。

    這可氣壞了喬茲珣，揚起手就是一嘴巴抽過去了，喬振邦被打的偏了頭，又正過來跪的更直了。

    「你到底想什麼？我告訴你！逆子！這些年我不死就是撐著呢，撐著這個家等我孫兒回來，他命苦，娘被害死，爹無能，我這把老骨頭不能不幫著他！萬氏是個什麼東西？萬氏生養的是個什麼東西？這些年霸著老宅，霸著喬家的產業，你個逆子竟窩在這裡！真不配做我喬家的子孫！」

    喬茲珣氣急了，竟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顫抖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到帕子上的血跡，手上青筋都起來了，死死的把帕子攥在手心裡。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少日子了，不然怎麼會親自來找這個逆子啊。

    「他在青葉縣還有活路，回來只有死路一條。」喬振邦半天就說了這麼一句。

    這話徹底激怒了喬茲珣，站起身上去就會一腳，結果沒踹動喬振邦，自己反而倒退了好幾步，喬謙修剛想下來扶著他，就見喬福跑過去了，一把扶住了喬茲珣。

    「你個畜生啊，就因為怕那萬氏，生生的差點兒殺死了我的孫兒啊。」喬茲珣老淚縱橫，渾身哆嗦的轉身就走。

    「父親。」喬振邦跪爬兩步：「那日都是萬氏的人，我若不動手，他還有活路？」

    喊出這句話，喬茲珣也沒停下腳步，而是背對著他抬起手止住他的話：「讓雲瑤帶著孩子回老宅吧，這些年委屈了雲瑤和鈴兒了。」

    喬茲珣被喬福扶著走出小巷。

    喬謙修深深地看了一眼躲在門裡偷偷看著外面的喬鈴兒，也走了。

    喬家老宅，夜深。

    喬振邦靠在迎枕里，旁邊是秋浦，秋浦面前擺著一大桌子的菜，手裡捏著個銀制的酒壺，自斟自飲。

    「柳家的那個如月姑娘如何了？」喬茲珣問。

    秋浦一口酒落肚，吧嗒吧嗒嘴兒：「是個厲害的，不過還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成事兒。」

    「哦。」喬茲珣睜開眼睛：「秋浦啊，我怕是撐不住了。」

    秋浦剛要說話，耳朵一動整個人已經出去了，片刻功夫，喬謙修低著頭被秋浦扯著腰帶拉進來了。

    喬茲珣本是漫不經心的撩起眼皮看過來，見到喬謙修的時候，眼裡猛地迸發出神采，人已經坐起來了，一臉笑意的望著喬謙修：「你小子來看我？」

    喬謙修心裡是酸酸的，這會兒更是難受的很，他已經放棄自己最初的想法了，只因為見他身子不好想看看才放心，誰成想被自己的師父給抓住了。

    「快點兒過來，這一路上累壞了吧？來來來，陪著我喝兩口。」喬茲珣說著，下地過來拉著喬謙修。

    喬謙修隨著他的力氣坐在了凳子上，看著面前的酒杯：「我就是來看看您。」

    「好小子，孝順！孝順啊。」喬茲珣拿著酒壺過來就要給喬謙修斟酒，喬謙修急忙站起來雙手扶住酒壺。

    「爺爺，這杯酒該孫兒給您倒。」

    喬茲珣臉上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他看著喬謙修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甚至抬起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耳朵，害怕自己聽錯了似的。

    喬謙修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酒杯，規規矩矩的跪下了，舉過頭頂的酒杯里，酒水晃啊晃的，喬茲珣眼睛都有些晃花了。

    「爺爺，孫兒不孝。」

    再次聽到喬謙修叫自己爺爺，喬茲珣眨了眨眼睛，那眼淚就掉下來了，老淚縱橫的他轉了一圈才看到坐在旁邊凳子上的秋浦，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老秋啊，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孫子認我了！哈哈……。」

    笑的眼淚橫飛。

    這一晚，喬茲珣喝醉了，拉著喬謙修的手睡得安穩，帶著笑意。

    天還沒亮的時候，喬謙修離開了喬家，離開了上京，心事沉重。

    他剛走出門，喬茲珣就睜開了眼睛，無限眷戀的看著喬謙修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叫來喬福。

    「好好查查，謙修遇到了什麼事，事無巨細查，沒有發生大事，他不會來的。」

    喬福點頭，他明白老爺的意思，那些養了許多年的人該動一動了。

    第二天日落時分，喬福便進了書房，之後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包袱，到門口交給了一個少年，那少年騎著快馬，直奔青葉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