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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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林把蕭佳人帶到了門外便止步了，裡屋傳來了景帝沒有任何情緒的一個「進」字。

    走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景帝面前的靜貴妃，蕭佳人心一沉。

    跪下來：「民女蕭佳人叩見萬歲。」

    這獸皮毯子看著柔軟，可跪下來絕不舒服，蕭佳人眼角餘光看著靜貴妃的衣襟，那衣襟在顫抖。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靜貴妃打算住在這裡，你可知道？」景帝問。

    蕭佳人低頭幾乎貼在地上的臉瞬間就變色了，把心一橫：「民女知道。」

    「知道？這麼說你們商量好了？」景帝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

    蕭佳人破罐子破摔了一般，一字一頓：「不敢。」

    「皇上，您何苦為難佳人？她、她只是個小小民女，妾身的主意不論對錯，她又能耐我何？」靜貴妃抬頭，眼神清明，絲毫沒有別的多餘情緒。

    景帝眯起了眼睛：「你棄我於不顧。」

    如果不是因為跪在這裡，蕭佳人都想撒腿就跑了，好嘛！堂堂一國之君竟擺出來一副怨婦的姿態，埋怨靜貴妃棄他不顧？真是開了眼了。

    「臣妾沒有，臣妾只想著能為皇上解憂，佳人能做的事情，臣妾也做的。與其回去宮中整日提心弔膽，不如在這裡好好學農耕本事。」靜貴妃說完，便低了頭了。

    房間裡太安靜，被忽略了的蕭佳人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真在心裡抓螞蟻呢，景帝的聲音就鑽進耳朵里了。

    「蕭佳人，你如何想的？」

    蕭佳人愕然抬頭，對上景帝探尋的目光也沒躲閃，反倒是淡定的清了清嗓子。

    景帝眉頭微挑，他覺得蕭佳人的性子怕是壓不住了。

    「皇上，民女小時候停過一個故事，人類第一個軒轅黃帝，皇帝的妻子嫘祖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能種桑養蠶，福祉萬民，背後世人稱頌為先蠶聖母，是人類的人文始祖之一。」

    蕭佳人看著景帝沒有多餘表情的臉，就知道他一定也知道炎黃二帝和嫘祖的故事，心裡略安，緩緩說道：「如今，娘娘要學嫘祖一般為皇上分憂，這份心思是赤誠的，何不成全呢？」

    景帝面色稍緩，心裡卻嘆了一句果不其然，只把眼前這個女子當成農女，顯然是不夠的，要人都要的這麼理直氣壯。

    「看來，朕還要嘉獎靜貴妃了。」

    蕭佳人心裡冷哼，誰接這個話？把自己叫來不過是演戲給自己看罷了，不然他一個皇帝，不想讓靜貴妃留下，靜貴妃就是滿身都是膽子怕也得乖乖跟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景帝說罷，抬了抬手示意蕭佳人離開。

    蕭佳人行禮之後便退出去了，回去的時候依舊是佟林跟著，不遠不近，不聲不響的。

    到了家門口，蕭佳人回頭：「謝謝了，回去吧。」

    佟林沒動，而是雙手抱拳：「蕭姑娘，有一事相求。」

    呦呵？這可真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什麼了，心裡腹誹，臉上卻儘可能的掛著笑：「您儘管吩咐。」

    「不敢，蕭姑娘身在武山，可曾聽說有人帶著個嬰兒出現在附近過？」

    佟林話一出口，蕭佳人立刻繃緊了後背，淡定的搖頭：「沒聽說過。」

    轉身欲走，身後傳來了佟林的嘆息聲：「明弟，看來你凶多吉少了。」

    蕭佳人假裝沒聽到，進了屋之後才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歪頭想了想恍然，救了自己的人是佟林嘴裡說的明弟，還真是不容易，那個人之丟下了小平安，餘下的一個字都沒說呢。

    當晚，景帝帶著佟林離開了大王莊，蕭佳人知道的時候，只看到靜貴妃和身邊的一個侍婢。

    靜貴妃照舊是在田裡忙著，哪怕沒多少事情也不肯休息，得空便站在魚塘旁，看著裡面的荷花和魚沉默。

    起初，蕭佳人也不多說話，慢慢的能聊幾句，可是這靜貴妃對自己孩子的事情隻字不提，急的蕭佳人恨不得撓牆，人家壓根不說，總不能冒冒失失的對她說：哎呀，你別整天愁眉苦臉的了，你兒子我給你養的好好的。

    要是平常人家也行，這可是牽涉到皇族貴胄了，只能忍了。

    秋收一過，冷風乍起，每年都開始貓冬的人們卻到了最忙的時候，今年賦稅很重，幸好提前把田地賣了，手裡有銀子也不至於太苦。

    李林浦來過一次，送來了稻種，蕭佳人高興了好幾天，送小平安的人也回來了，帶來了蕭佳人要的野稻種。

    接下來的日子，蕭佳人便帶著靜貴妃一頭扎進了暖棚里，現在不用育苗，可是得做實驗，幸好稻種足夠。

    每一種稻子發芽到出苗的時間得掌握以下，出苗到分櫱有什麼差距，北方冬天來得早，有一些稻種是不適合這邊種的，必須要甄別出來。

    木易也忙，但河邊的房子靜貴妃住著，他便住進了蕭佳人的家裡，每天都擺弄著那些木頭，水車的各種零部件做了一大堆，只等著明年開春的時候組裝上就可以用了。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蕭佳人見靜貴妃人也開朗了不少，也就不著急讓她母子團圓的事了，有些事情必須要順其自然。

    每個月蕭佳人照舊去青葉縣一趟，忙的不可開交。

    越是了解，靜貴妃越是喜歡蕭佳人，更羨慕她現在的生活，起了心思即便是過年也不打算回去了。

    臨近年關，蕭佳人終於閒了下來，陪著靜貴妃坐在炕上，看著外面的皚皚白雪。

    「佳人，你可有心儀的人？」靜貴妃問。

    蕭佳人尷尬的搖了搖頭，腦海里卻出現了橋先修的樣子，上次去聚義樓的時候聽小夥計說他出門辦事了，眼看著過去了一個月，竟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靜貴妃抿著嘴角笑了：「過了這個年佳人都已經是二九之數了，難道想當老姑娘？」

    蕭佳人拿起一塊兒野花糕放進嘴裡，淡淡的花香在嘴裡溢開：「我名聲不咋好，沒人求娶呢。」

    「這世上的男子有眼無珠罷了。」靜貴妃抬手，旁邊伺候的婢女退下了，屋裡只剩下兩個人。

    「佳人，昨兒有信過來了，那邊兒要接我回去呢。」靜貴妃眼底一抹悵然，她不想回去，一點兒也不想。

    蕭佳人端起茶盞的手頓了一下，抬眸：「韻姐姐，你覺得什麼是夫妻？」

    靜貴妃搖頭，自己這麼多年只是個貴妃，哪裡有什麼夫妻的說法，皇宮裡的貴妃，也不過就是大戶人家的貴妾罷了。

    未出閣的時候也想過，若能得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死也甘心了，可最終還不是這樣了？

    「夫妻就是心在一處，只要兩個人不離心離德，別的到都是一些虛的，皇上對韻姐姐情深義重，這便是夫妻，能回還是回吧。」蕭佳人又想說道小平安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靜貴妃眼睛一熱，低頭：「心在一處，不離心離德太難，佳人，我曾經與他有一個孩子，那孩子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即便他不和我離心離德，我也沒辦法與他心在一處了。」

    蕭佳人伸出手，握住了靜貴妃的手：「如果那孩子尚在人世呢？」

    「尚在人世？」靜貴妃抬眸，眼底那一抹光看著讓人心疼，轉而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想開了，若是還在人世的話，無論在哪裡只要他好好的活著就行，總好過進了深宮被人算計的好。」

    「你不想找到他？」蕭佳人心臟都縮緊了，這是靜貴妃第一次提到孩子，她們之間總算是真的交心了吧？不對，是靜貴妃交心了，自己還有隱瞞。

    靜貴妃搖頭：「不找他，找到了更危險，佳人，只是我好想他。」

    吸了吸氣，蕭佳人壓低聲音：「韻姐姐，我曾經撿到了一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