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最後的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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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愣住了，手裡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使勁兒的抹了抹眼睛怕自己看錯了，認出來跪在門口的的確是自己的閨女的時候，嗷一聲就跳起來了，指著蕭小玉：「你個不要臉的小蹄子，回來幹啥？回來幹啥？」

    這一舉動，別說跟在蕭小玉身後的新姑爺張清平，就是妯娌兩個都懵了，反倒是蕭小玉還流著淚就笑了，起身過來，伸出手抱住了王氏。

    王氏身子一軟就跌坐在地上了：「你這丫頭回來幹啥啊？這還不到住對月的時候，你回來了婆家會說是非的，到時候娘咋安心啊。」

    「娘，清平送我回來的。」蕭小玉抬起手給王氏擦著眼淚：「娘，我給你帶了好多稀罕玩意兒呢。」

    張清平是大戶人家長大的，從小見到的婦人規矩可不少，像王氏這樣的婦人，讓他有些想不通，可看著蕭小玉這乖巧的樣子，渾然不怕的過去抱著王氏，心裡更是疼惜的很，以後是萬萬不能讓自己媳婦兒被別人這麼吼了。

    聽她說帶了好玩意兒，也就提著盒子進來了，盒子不小，裡面裝得都是蕭小玉出門準備的，到底是啥自己也沒看，媳婦兒給娘家人準備的小物件兒，他若是查看了，還不讓媳婦兒心裡犯嘀咕，再說了，除了小玉準備的東西，自己準備的才是正兒八經的禮。

    箱子放在了小玉面前，張清平是規規矩矩的跪下了，破天荒的給王氏磕了頭，這些人誰都知道，明兒就是王氏問斬的日子。

    「岳母大人在上，小婿張清平給您磕頭了。」

    王氏從小到現在也沒見過如此富貴人家的人，有些怕的，不過還是沉著臉嗯了一聲，怕自己一個拿不住架兒，以後閨女被人家欺負了。

    「你以後得對我閨女好好的，不然我做鬼也不能放過你。」

    張清平暗暗抹汗，都說本性難移，一點兒不錯，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很是疼惜的扶著自己起來嗎？顯然王氏不是這樣的人。

    「是，岳母大人放心，小玉是清平的妻，自要愛護有加的。」

    「起來吧。」王氏說著，便看著自己的閨女。

    蕭小玉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被娘親如此溫柔的凝視過，那目光里的不舍是真的，即便是曾經她幾次三番要殺了自己，最終還是抵不過血脈之親。

    這個關口，她也不敢掉淚，而是打開了盒子：「娘，你看著珠釵好看嘛？還有銀花生兒，能打開的，裡面的米兒是金的呢，娘，我還給你買了軟膏，擦在臉上可細膩了。」

    蕭小玉一樣一樣往外倒騰自己帶來的小東西，都是一些算不得貴重又不常見的，王氏拿起這個看看，拿起那個看看，抿著嘴兒笑的像是個孩子。

    「唉，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東西，她二嬸兒，四嬸兒快過來，相中那個了就拿回去，留個念想兒。」

    周氏和楊氏哪裡肯，過來坐下也只是哄著王氏夸小玉有心，夸這些小物件兒可愛的很。

    張清平看著王氏和小玉，起身出去了。

    他哪裡只會帶著小玉回來看一眼？如果可以的話恨不得直接把王氏接出去，只是他明白王氏的心思，王氏寧死也不出去還不是疼自己的閨女，只怕染了閨女的名聲，岳父大人續弦的事情都瞞著王氏，真出去了，王氏怕是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去了衙門，因過節衙門裡沒什麼人，直接去了後宅見了李林浦。

    李林浦見張清平來了，叫人送來茶點，兩個人落座之後，張清平說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這樣，就把人接到後堂來吧，一則這裡人少免得嘴雜，再者別處也不合適。」李林浦答應的痛快。

    張清平道謝之後便回了大牢，他剛到何守孝帶著李林浦的條子也過來了，在這些女囚艷羨的目光中，王氏換下了囚服，暈頭轉向的被帶了出去。

    蕭小玉嚇得站不穩，張清平急忙低聲說了自己的安排，惹得蕭小玉又哭了一場，被扶著出去了。

    楊氏和周氏陪著她們到了府衙後堂，心裡就是再不舍也不能久留，只能先回了作坊。

    屋子裡，木桶里坐著的王氏，看著伺候在身邊的三四個小丫環，再看旁邊放著的華麗的衣裙，就像是做夢一般。

    屋外，蕭小玉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餚，感激的回身靠在張清平的身上：「夫君，小玉感念在心了。」

    「別說傻話，這都是一些微末的事情，岳母大人心意已決，我們只能如此安排了。」張清平說著，便轉頭貼在蕭小玉耳邊：「只是，岳父大人要是能來見一面就好了。」

    蕭小玉染了淚光，低頭：「不見也無妨。」

    正說著話，兩個小丫環扶著盛裝的王氏走出來，蕭小玉急忙起身過去扶著，張清平也站起來了。

    王氏何曾這麼富貴過一刻？這會兒連路都要不會走了，直小聲嘀咕著頭上戴著的東西沉，身上的衣服太輕的。

    蕭軍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一時不知道進不進去了，張清平眼尖，急忙過去：「岳父。」

    王氏一下就看過來了，看到了蕭軍的時候，破天荒的低了頭，臉面發燒的。

    「有心了。」蕭軍說著，邁步進來逕自走向了王氏。

    外面月正圓，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竟都說不出話來。

    蕭小玉看看張清平，張清平明白，起身帶著小玉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了蕭軍和王氏。

    王氏站起來繞過桌子到蕭軍面前，就那麼伏低做小的跪下了，抬起頭：「蕭軍啊，你我夫妻一場，眼看著要生死相隔了，我給你陪個不是。」

    「這是幹啥？快起來。」蕭軍伸手扶她。

    王氏沒讓他扶，而是先一步起來了，坐在對面：「人啊，要知道過後富貴，當初何必拼了命的折騰？可不折騰的話，也怕沒這富貴。」

    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蕭軍何曾聽王氏如此說過話，這會兒竟有些不敢認了。

    「算了，你和姜氏好好的過日子，我閨女如今嫁的好，我也沒什麼牽掛，你能看看我一眼，我也就滿足了。」王氏說著，端了酒杯：「那邊兒，姚氏和未出世的孩子還等著我請罪呢，這人世間也就沒什麼牽掛了。」

    「如果、如果你想活……。」

    「我不想活。」王氏打斷了蕭軍的話：「為何要活？活著也沒臉見人，死了乾淨，再說我活著一日，就是懸在小玉頭上的一把刀，生了她這許多年，等我想要疼她的時候，也沒什麼時間了。」

    「我如今也有些銀子，另置宅院不難。」蕭軍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就說出口了。

    換做以前，王氏定會撒潑的和他打一架，可這會兒也只是笑了笑，搖頭：「罷了，無福享受，你回吧。」

    蕭軍不忍這麼走，可王氏已經不看他了，只能站起來：「明天我送你。」

    「好。」王氏說著起身：「有些東西帶回去，送給老二和老四家的，我以前不知道，她們是心善的，以後也只能盼著她們能多多照顧小玉了。」

    蕭軍抱著小玉送給王氏的盒子往外走，一直站在迴廊下的蕭小玉眼圈泛紅，轉身想要進去就見丫環跑了出來：「夫人，不好了，老夫人……。」

    蕭小玉瘋了似的跑進屋，就看到王氏脖子上的血已經染了大片前襟。

    「娘啊，你這是幹啥啊。」蕭小玉撲過去伸手捂著王氏的脖子。

    王氏靠在蕭小玉的懷裡：「送我去馬車裡，不能死在人家院子裡，小玉啊，娘不想麻煩別人了。」

    一輛馬車急匆匆的離開，馬車上，蕭小玉目光呆滯的抱著已經氣絕的王氏，哭都不會了。

    張清平讓車夫停了馬車，回身：「義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