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過招

    ()」

    蕭佳人出門沒走出去多遠，就遇到了幾個婦人在門口做著針線活，遠遠的就能聽到她們在議論於嬌娘。

    「要我說啊，那皮相就不是個好東西，更別說還有娘生沒娘教的了。」

    「可不是嘛，你們聽說沒有？那於海也不是個好東西，鄰村李寡婦家裡的孩子就住在學堂里，為啥？還不是他得了人家身子？」

    「你們猜猜這於嬌娘的孩子是誰的？」

    「要我說八成是李紹先的，我……。」

    說話的婦人被擰了一把，抬頭就看到了蕭佳人，恨不得把舌頭咬掉了，雖說蕭佳人和李紹先和李家鬧翻了，可誰不知道以前蕭佳人夠著李紹先都要死要活的了？

    「佳人啊，這是要去作坊啊？」

    蕭佳人本想直接過去算了，畢竟這些婦人自己都叫不出個名字來，可是人家說話了自己又不能假裝沒聽到，只能抬頭帶著笑意：「嗯，去作坊。」

    「看咱們佳人多好，長得好看，還那麼有本事，我要是有這麼一個閨女，天天都燒高香給老天爺磕頭。」

    「你可拉倒吧，別說是閨女了，我家要是有個出眾的兒子能配得上佳人的，就是磕頭求都得求進家門。」

    蕭佳人臉都紅了。

    「得了得了啊，人家還是個大姑娘，你們一個個的不要臉，佳人還臊得慌呢。」

    蕭佳人真想告訴她們，自己不是害羞，是生氣。

    「佳人姐，那邊兒人都等著呢。」楊昭林討厭極了這些長舌婦，出聲。

    蕭佳人點了點頭往作坊走去了。

    等她走遠了，其中一個婦人才拉了旁邊人的胳膊：「喏，佳人這兩條腿不對勁兒啊，怎麼並不到一起去了？」

    「天啊，難道是真的？」

    「啥真的假的？你又知道啥了，說來聽聽。」

    「我聽說那個小獵戶突然冒出來個未婚妻，就住在河邊，你說佳人和那個小獵戶有些日子了，能不能都已經那個過了啊？這姑娘家走路可不是這樣的。」

    幾個婦人互相看著幾眼，一臉的心照不宣，好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了似的。

    到了作坊門口，蕭佳人打了個噴嚏。

    「佳人姐，不舒服嗎？」楊昭林關切的抬頭看著她：「要不要去拿一些藥？」

    「不用，進去吧。」蕭佳人沒注意到楊昭林的目光裡帶著的關切和親近的意思，邁步進了作坊。

    落在身後的楊昭林停下腳步，他太小了，沒本事，還要靠姑姑一家養活著，開春有科考，拿了秀才之後，就能和李紹先一起進考場了，他一定要比李紹先強，這樣才能讓佳人不丟臉，而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報答佳人，他要當官，當大官，娶佳人為妻。

    少年十二歲，他想的卻是一輩子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的蕭佳人此時已經坐在了帳房的椅子上，手邊放著還沒分開的銀子和帳本，對面是林華章和蕭臣。

    「里正，這三個月的流水不怎麼好，這事兒得和里正通個氣兒。」蕭佳人拿了帳本遞過去：「也是二伯父抹不開面子，我呢，又不經常看這些，所以前兩個月的分紅是有錯漏的。」

    林華章接過來帳目沒看，放在了一旁：「佳人說就可以，我本來也只是占乾股的，帳目就不必看了吧？」

    蕭佳人心裡清楚的很，林華章不看帳目是因為明白咋回事，讓自己說是想看看自己的態度，如果不少他的銀子，他才不管流水多少呢。

    想到這裡，有些歉意的笑了：「這樣也好，里正也是公務繁忙，我就直接說了，這個月流水一共是九十八兩銀子，扣除了僱人的成本十二兩，帳房的五兩，還剩下八十一兩，原本粟米杆兒的銀子也要扣除的，不過這點兒銀子就不讓里正操心了，所以就按照八十一兩分成三分吧。」

    說著話，便分出來二十一兩銀子擺在桌子上：「這個月裡正的乾股分紅少了不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話說明白了，蕭佳人便看著林華章，他臉色有些僵硬是情理之中的，五十兩銀子一下拿走了大半，臉色能好看才怪了。

    林華章心裡是明鏡兒似的，蕭佳人說的話一點兒沒錯，可在這個當口上扣了銀子，那就不單單是銀子的事情，自己不爭氣的兒子惹人家在前，兩個不知道深淺的閨女罵上門在後，他能拿到銀子怕也是蕭佳人顧念之前照拂的情份了。

    想要發火，但那都是莽夫所為，林華章壓下心裡的氣，伸手端過來茶杯低頭喝茶。

    蕭臣著急啊，帳目的確就是這樣，可人家是里正，佳人可是一點兒都沒客氣，連不值錢的粟米杆兒的事情都提了，他擔心這會兒滿心是火的林華章翻臉。

    「佳人。」

    蕭佳人看向了蕭臣，眸子略縮了縮。

    蕭臣也就明白了，話鋒一轉：「這幾天因為家裡的事情，作坊已經沒有往下放簚子了，明兒就開始放簚子下去。」

    「也不著急，二伯娘的身子要緊，再者如今伏天氣候潮濕，停一段時間吧，免得出的蓆子質量不好，砸了自家招牌。」蕭佳人說罷，拿過來錢袋把三份銀子都裝好了，垂眸：「過了這幾個月再說，作坊停了。」

    瓷器碰到了桌面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蕭臣臉色都發白了，他不知道佳人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明明還見她琢磨新的花樣，怎麼就停了作坊？

    蕭臣不明白，林華章卻清楚了，蕭佳人是逼著自己退出乾股。

    暗暗冷哼一聲，這個時候想要踹開自己，哪裡有這樣的好事兒？

    沉吟片刻：「佳人說的也對，停了一段時間是好的，再者青葉縣的作坊夠大，萬和縣的蓆子賣不完，何家也可以賣一些的。」

    敲打自己？蕭佳人眼底帶著笑意望著林華章：「里正通透的很，的確是有這方面的考慮，不過很可惜，那邊兒的作坊再好，也和咱們沒啥關係，這樣吧，這段日子先停停，等我想好了別的新奇花樣，咱們作坊再開。」

    林華章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蕭佳人說的明白，自己占了乾股的只是大王莊的作坊，青葉縣的作坊和自己沒關係。

    本來壓下去的火兒就撞上了腦門子，猛地起身拿了裝了銀子的袋子就往外走去。

    「里正，里正。」蕭臣急忙追出去。

    蕭佳人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盞喝茶。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楊汝臣清了清嗓子：「佳人啊，是不是逼的太緊了一些？」

    「姥爺，我已經給足了他面子，他們家的人做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他以前的照拂，我早就翻臉了，斷了財路讓他想明白了才行。」蕭佳人把自己的一份拿過來，遞給了楊汝臣：「昭林比穀雨用功多了，姥爺一肚子學問也別窩在帳房裡，這些銀子都存著，過段日子咱們開個學堂吧。」

    「開學堂？」楊汝臣早就有這個心思，可開個學堂不容易，大王莊還有一個於海呢。

    蕭佳人揉了揉臉蛋兒：「莊子的那個學堂啊，怕是開不下去了。」

    蕭臣追到了門外，林華章終於是停下了腳步，回身：「老二，你們家佳人心裡是記恨上了，你幫我帶句話回去，就說我林華章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蕭臣張了張嘴硬是沒接上話，這話也沒法接，看著林華章倒背著手走遠了，一轉身回到了帳房，原話說給了蕭佳人。

    有些意外，不過蕭佳人更多的是佩服，林華章果然是個聰明人。

    「佳人，咱們家作坊真停了啊？」

    「停了，等秋收之後再說，二伯娘要養身子，再說新花樣沒想出來之前，咱們蓆子多了就肯定壓貨，到時候更虧。」蕭佳人站起身：「我去看看二伯娘。」

    蕭臣有些失落的坐下來，一籌莫展，作坊停了，那自己幹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