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人不該死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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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死她！燒死她！」所有人圍著渾身是血並被綁在木樁上的蕭佳人，扔著手裡的大蒜，膽大的拿著柳樹條上來抽打，民間都有用柳樹條抽打將死的人，會讓這個人魂飛魄散的說法。

    楊氏劇烈的咳嗽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人如此對待，低頭惡狠狠的咬住了蕭石的手臂：「放開我！我要陪著佳人一起死！」

    十幾個人圍著蕭石一家，楊氏被蕭石扶著，可是兩個孩子都被那些人抓著，穀雨已經被打昏過去了，佳月哭喊著：「你們這些壞人！放了我姐姐！放了我姐姐！」

    小姑娘的聲音悽厲的傳出去好遠，好遠，眼淚更是拼了命的往下掉。

    蕭石這會兒也恨不得陪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死，可是他不能，他還有佳月和穀雨，他還想著能有人救命，吃疼的他一動不動的任憑楊氏咬了自己，回頭看著蕭軍。

    蕭軍臉上已經見了傷，二話不說過去到林華章跟前：「救我侄女！」

    「我知道，我也想，現在我們靠不上前！」林華章也急的不行，他大王莊全算上也就四十幾個老爺們，人家來了一百多口，械鬥的時候就吃了大虧，這會兒沒人敢拼命了，再者這幾個里正也是心思歹毒到了一定程度，他們讓女人們在最外面圍了一圈，要想衝進去勢必會打了這些女人，但誰肯和女人動手？

    蕭軍攥著拳頭骨節都咯嘣響，猛地甩開手大步流星的走向了人群。

    這些個女人們一個個都瘋了似的，見大王莊有人靠過來，立刻都拉成了人牆。

    「閃開！」蕭軍伸手抓住其中一個女人往旁邊一甩，那女人尖叫著被扔了出去。

    「不好啦，大王莊的爺們打女人啦！」老王婆子嗷嘮一嗓子，裡面就有男人往外沖。

    蕭佳人眼看著被好幾個壯漢打倒了的蕭軍，眼睛生疼生疼的，想要掉眼淚都掉不下來，只能啞著嗓子：「大伯，不要管我。」

    蕭軍只覺得眼睛被一片紅擋住了，看到的人影都被染紅了，聽到了蕭佳人的話他哼都沒哼一聲，掀翻了騎在自己身上的人，就像是出籠的猛獸一般不管是男是女抓到手裡揮舞著拳頭。

    大王莊的人都直勾勾的看著蕭軍，蕭石低頭看著楊氏：「華芳，對不住了。」

    說完這句話，鬆開手撲了上去，護著蕭軍和那些人打成了一團。

    蕭臣帶著兄弟幾個就在人群中，看到這一幕早就目眥欲裂了，沒人管，沒人救，但他們是一奶同胞，哪裡會這麼眼睜睜看著！

    「要死也一起死！」蕭臣說完，第一個衝過去了，蕭忠、老五、老六和老七都玩命了。

    蕭佳人就那麼看著，看著幾個叔叔和大伯如狼似虎的樣子，也看到了勾老大幾個里正呼喊這讓更多人擋住蕭家哥七個，七個人對上這些人，根本不是對手。

    心像是裂開了似的，蕭佳人覺得自己是麻木了，眼睜睜的看著大伯倒下了，爬起來，看著爹瘋了似的抱住一個人，上去就是一口，看著二伯和三伯還有幾個叔叔被一個個打倒了、掛彩了……。

    滾熱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下，她體會到了什麼是親人之間的愛，體會到了被保護的幸福，也體會到了眼睜睜看著親人受苦卻無能為力的疼痛，痛徹心扉。

    「如果我不死！我要讓你們都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蕭佳人的聲音是拼盡了全力的，她感覺到了嗓子眼兒的腥甜，一口血吐了出來。

    「還看什麼啊？這都把屎盆子扣腦袋上了！」林華章從旁邊人的手裡搶過來鐵鍬就衝上去了，他是個秀才不假，但是骨子裡還是條漢子，自己平白得了人家好處，到了這個時候哪裡能看的下去？

    他衝進來，緊跟著就是林茂學，林茂學拿著草叉掄著就往人群里沖，他想救蕭佳人，帶著愧疚的他怒吼著：「你們這些屎糊了眼睛的雜碎！我殺了你們！」

    陳阿大帶著人一個個衝進來，也有婦女拉著自家男人不肯讓上前的，混亂的場面讓勾老大眼裡都布滿了血絲，大吼一聲：「點火！」

    何守孝還沒等到跟前就聽到了蕭佳人那一聲嘶喊，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撒開腿就往裡面跑，當她看到被捆在木樁子上渾身是血的蕭佳人的時候，一個騰身從人群上踩著人頭就衝進來了，上去一腳踹開了拿著火把要點火的人，怒吼：「縣太爺駕到！誰敢動用私刑！」

    這一嗓子喊出來，曲萬義臉都白了，他們幾個里正都認得何守孝，並且他穿著衙役的官服。

    勾老大也沒了主意，看曲萬義和李仁義。

    「看啥？我就跟著你們來的。」李仁義說完轉身就出去了，這人看來是燒不死了，燒不死不說，非攤上大事不可，李仁義往外走才看到自己外甥正掄著草叉往裡沖，吼了句：「茂學！還不住手！」

    林茂學眼睛都紅了，直接奔李仁義過來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是不是玉蟬說了什麼？你糊塗啊，你怎麼能聽一個小妮子胡說八道！」

    一語道破，李仁義也覺得這事兒太荒唐，嘆了口氣：「別玩命了，縣太爺都來了，人死不了。」

    何守孝抽出佩刀把繩子砍斷，扶著蕭佳人下來，旁邊有大王莊的婦人過來扶著蕭佳人去了楊氏身邊，盧婆子和曹婆子護著楊氏，眼看著楊氏都進氣少出氣兒多了。

    「娘。」蕭佳人跪在楊氏跟前，伸手抱著她在懷裡抬頭：「盧奶奶，讓郎中快點兒來。」

    蘇郎中早就來了，拿著止血散給大王莊那些受了傷的人敷藥，聽到盧婆子叫自己起身跟過來，給楊氏用了銀針。

    「佳月，回家給娘熬藥。」蕭佳人抬手給佳月擦了擦眼淚：「乖，聽話。」

    「嗯嗯。」佳月用手背使勁兒的抹了眼淚，起身往家裡跑去，這邊兒幾個婦女扶著楊氏往家裡走去。

    蕭佳人站起來，身上的衣服黏答答的讓她覺得好沉，走到蕭家七個兄弟面前，抬頭：「大伯、二伯、三伯和叔叔們，佳人謝謝你們。」

    蕭軍的額頭還流著血，咧開嘴笑了：「佳人福大命大。」

    那笑容是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是蕭佳人這一世生命中見到過最為誅心的笑容之一，她記下了，刻進了骨髓一般。

    何守孝已經過去稟報，李林浦眉頭緊鎖，讓車夫直接去了打穀場。

    馬車停下，何守孝過去撩開了帘子，李林浦微微彎腰下了馬車，一眼就看到了渾身是血的蕭佳人，還有她身後站著的蕭家七兄弟，再移開目光，落到了林華章的身上。

    林華章最好的長袍已經撕了好幾道口子，頭髮也凌亂了，見縣太爺看過來急忙整理了衣冠過來，躬身：「屬下林華章，大王莊的里正。」

    「嗯。」李林浦對於自己所轄的這一方地界的里正都是有所了解的，武山這一邊四個莊子是青葉縣最西邊，武山另一側則不是青葉縣的地界了，因為縣丞的事情，更因為蓆子的事情，他才親自走了這一遭。

    勾老大幾個人也急忙過來，他們不是秀才，沒有功名在身，所以得跪拜。

    「這是怎麼回事？」李林浦並沒有讓幾個人起來，看向了林華章。

    林華章不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旁邊已經有人給縣太爺搬來了椅子。

    聽罷，李林浦掃視眼前這些人，最終目光落在了蕭佳人的身上，這次見到她更是震撼，一身的血污，小臉陰沉的都要滴下水來了，那雙眼睛裡的憤怒猶如兩把小刀子似的，盯著跪在地上的三位里正。

    「蕭佳人，蓆子是你的手藝？」李林浦出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