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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18:36 作者: 骨生迷
    好不容易快到衛生所了,旁邊小路上忽然拐出了一個高瘦的人影。

    那人身板寬闊,雖然瘦,卻是背脊挺直,勁松似的,肩上擔著一根扁擔,挑著兩個大木桶。

    喬秀蘭眼前一亮,一眼就認出了是趙長青。

    好吧,算老天對她還不錯,雖讓她受了傷又吃了氣,但這會兒能遇上趙長青,也算是一種補償。

    「長青哥!」喬秀蘭喊了一聲。

    趙長青聞聲便站住了腳,就當喬秀蘭以為他要停下來的時候,趙長青卻加快了腳步,就好像後頭又什麼野獸在追他似的,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喬秀蘭的視線中。

    至於這樣嗎?喬秀蘭咬住了嘴唇,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委屈,眼中不自覺地泛起了淚花。

    她垂著眼睛,繼續慢慢地挪動步子。

    就在快要走到小路盡頭的時候,熟悉的高大身影又再次出現。

    趙長青空著手,帶著一身水汽又折了回來。

    「你咋了?」男人渾厚的關切聲響起。

    他不問還好,喬秀蘭還能忍住眼淚,他這一問,眼眶裡的淚珠子就不受控地滾了下來。

    「我腳被砸了……」

    趙長青低頭一看,見她左腳布鞋的前端紅了一大片,立刻就跟著急了:「這麼嚴重,流這麼多血?你家裡人呢?咋讓你一個人過來了。」

    喬秀蘭抽抽搭搭地說:「他們都在幹活呢,我剛開始還不覺得疼,想著衛生所就幾步路,就一個人過來了……」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帶著哭腔,趙長青心軟成了一片。之前什麼想要避忌的念頭,全都拋到了腦後。

    「那你現在還能走不?」

    喬秀蘭當然搖了搖頭,「走不了,太疼了。」

    「那我……」

    那我背你吧。這句話到了嘴邊,趙長青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他截住話頭,嘴唇翕動,憋了好大會兒才繼續說:「那我去通知你家裡人吧。」

    這個榆木疙瘩!喬秀蘭都快被他氣笑了。她垂下眼睛,神色委屈地嘆息一聲,「行吧,那我在路邊等著。反正也流了這麼多血,再流一會兒也沒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長青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寬大的身板在喬秀蘭面前蹲了下去,「上來,我背你去。」

    喬秀蘭笑的眉眼彎彎。這會子什麼疼痛什麼委屈全都消失不見了。本來嘛,她上輩子吃過那麼多苦,這麼點小傷算的了什麼。不過是想和趙長青撒嬌罷了。

    她生怕趙長青反悔,立刻就趴了上去。

    小姑娘的身子輕的像一片羽毛,趙長青毫不費力地一站而起,還十分規矩地把雙手捏成了拳頭,方正地擱在了自己腰間。

    喬秀蘭趴在他背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笑的像只偷腥的狐狸,她把下巴擱在他瘦的骨頭突出的肩胛上,聞著他發間濕漉漉的青草香氣,心裡恨不能他走的慢些,再慢些……

    趙長青面無表情,實則心裡早就天翻地覆。鼻尖是小姑娘身上傳來的香甜氣味,像桂花的味道,又比桂花香味更加特別。背上綿綿軟軟的一團,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姑娘豐滿的胸脯……他心猿意馬。他只能強忍住綺念,把注意力放到了別的上頭----小姑娘的身子可太輕太軟了,就好像一汪泉水要在他背上化開似的。他每一步都走的謹慎細緻,生怕把她給摔了。

    男人腳程極快,一步能抵得上喬秀蘭兩步。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能看到衛生所了。

    十分鐘後,兩人到達了衛生所。

    趙長青把人放下,低著頭就說:「你進去吧,我先走了。」

    喬秀蘭哪裡肯這麼放他離開。她咬住下嘴唇,也不答話,只是委委屈屈地看著他。

    趙長青明明是想走的,可是對上她欲說還休的眼神,腳就跟灌了鉛似的挪不開。

    兩人僵持了數分鐘,最後趙長青嘆了口氣,敲開了衛生所的大門。

    衛生所只有一個醫生,姓張,二十多歲的姑娘,是在縣城裡上了中專衛校的,才來黑瞎溝屯沒兩年。

    「流這麼多血?快進來!」

    張醫生打開了大門,喬秀蘭順勢就往趙長青身上一歪,趙長青趕緊扶住,身上又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趙長青扶著喬秀蘭坐到了凳子上。張醫生給喬秀蘭脫下鞋襪,只見喬秀蘭雪白的腳背上大半邊都染上了血,粉嫩的大腳趾指甲紫黑一片,還在汩汩往外滲血。

    「還好還好,只是斷了指甲,沒傷到骨頭。」張醫生檢查過後,就用雙氧水給喬秀蘭沖洗傷口。

    在大傢伙兒都乾重活計的農村里,這點傷還真算不上什麼。但這傷出現在喬秀蘭粉雕玉琢的腳上,就顯得格外可怖了。趙長青在旁邊看著,眉頭緊皺得能夾死蒼蠅。

    腳上雖疼,但在可忍受的範圍。但趙長青在邊上,喬秀蘭就不想忍了,時不時抽氣出聲。

    趙長青看得心急,忙道:「張醫生,您輕點。」

    張醫生笑了笑,說:「要不你來?」

    趙長青趕緊搖手,「不用不用。」他一個大老粗,哪兒能做得來這種細緻活呢。何況還是喬秀蘭的腳,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碰啊!

    沖洗完傷口,張醫生給喬秀蘭用棉簽蘸了碘伏擦了傷口,又給她上了藥,用紗布把受傷的腳趾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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