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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4:14:49 作者: 暗夜流光
    任有和看到哥哥這麽可愛的樣子,湊嘴在哥哥耳邊輕聲調笑,「我怎麽能讓老婆自己花錢?」

    任有家聽得很清楚,只是沒反應過來,愣完兩秒才紅透了耳朵,隨即驚恐地左右亂看,跟受驚的小鹿一樣,壓低的聲音帶上哭腔,「有和!你、你不要亂講……」

    任有和完全沒想到一句情意綿綿的玩笑話,竟把哥哥刺激得這麽厲害,比單獨相處時連親帶摸的反應還大得多。

    兩人尷尬地沈默了一下,收銀員已經處理完付款,把卡遞還給任有和,正好為他們解圍,兄弟倆都對收銀員露出笑容,「謝謝。」

    任有和把嶄新的手機拿在手上,迅速輸入自己的號碼,存在快捷撥號的第一個,顯示名為「親愛的」。想了一下,他又把這三個字刪除,改成簡單的一個「和」字,存好後放進哥哥的手心裡。

    這細小的體貼和妥協都當著任有家的面,於是也得到相等的退讓和妥協。任有家臉還紅著,但接過手機放進褲兜里,悄悄看了弟弟一眼,小聲要求,「走吧,我們回家。」

    任有和伸手攬住哥哥的肩膀,在對方身體一縮之後表情自然地加大聲音,「哥,我還要買台手提電腦用,走吧。」

    任有家畏縮地看向四周,人來人往的賣場好像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都在匆匆忙碌於自己的事。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他沒有推開弟弟的手臂,低下頭跟弟弟一起往前走去。

    任有和步伐姿態都很大方,繼續在哥哥耳邊灌輸自己的那一套,溫和的笑容也很鎮定,「哥,少擔心了,我們是兄弟,親密一點很正常,不會有人覺得怪異的。」

    第24章 逆來順受

    兄弟倆外出一趟回來,彼此的關係進入曖昧的平和期。

    任有和不再逼得那麽緊,時時刻刻盯著哥哥,而是把大半時間花在電話聯絡其他的朋友,還有用新的手提電腦連上網絡做事。

    任有家發現弟弟其實很忙,只要一開機,呼入的電話和短訊就沒停過。弟弟處理事情的能力看起來也不錯,十指如飛地在線操作著,臉上表情非常平穩,一點大的波動都沒有,只偶爾皺眉考慮片刻,又會很快地散開來放鬆身體。

    如果只是這樣相處該多好,就像任何一對關係正常的親兄弟。血脈相連、朝夕相處,卻又帶著安全和道德的距離。

    任有家不敢想得太多,也拿出自己學習資料消磨時間,到了點就如常做飯炒菜,對於自己在這個家裡如同主婦般的地位毫無質疑。即使父母還沒離婚時,這些事也大多都是他在做了,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就習慣。

    經過他大著膽子的提前警告,吃飯時那兩父子還算和諧,雖然相互之間不怎麽講話,不是相互吵架就算很大的進步。他對自己企圖改善父親和弟弟關係的舉動也並不樂觀,這些努力只不過出於無奈──讓他們可以共處,他的日子才能過下去,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而已。

    晚飯後任有和接了個電話,就匆匆交代一聲出門,他追出幾步詢問弟弟幾點鍾回家,對方露出溫柔的笑容回頭看他,「放心吧哥,有你等我,我晚上肯定回來。」

    弟弟眼裡的暴戾氣息越來越少,注視他的樣子就像電視劇里高大俊美又深情的男主角,他可恥地心跳加速,趕緊低下頭往後退了一步,「嗯。」

    可是弟弟一出了門,單獨跟他留在家裡的父親就開始發難,指責他太寵著那個便宜兒子,導致對方的態度越來越過分,在家裡連爸爸都不叫了,他不在跟前的時候還會辱罵威脅,甚至想要動手。

    他不是很相信,還覺得就算事實真是這樣,爸爸也應該容讓有和。畢竟弟弟的一切缺點都跟這個家庭脫不開關係,爸爸媽媽和自己都要負責任,尤其是根本沒有盡到父親之責的這個人。

    他第一次大聲回嘴,埋怨了爸爸當年對弟弟的苛待,因為他心底里知道如果不是爸爸這個痛苦的根源,弟弟根本不會遭到後面的那些事。

    爸爸對他似乎很失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你為了那個小混蛋罵我?你恨上老子了?因為那個小雜種!」

    他聲音變得更大,盯著父親的眼神已經帶了恨意,「不要用那個詞叫他,他是你兒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他害成了什麽樣……他是你的親生兒子啊!爸!」

    「你敢這麽瞪著我?你是不是也跟那個小雜種一樣想要打我?你這個……」任海氣沖腦門,完全不能接受連這個一向孝順聽話的大兒子也生出反骨,頓時用發抖的手去解皮帶,「你給我跪下!老子今天打死你!」

    任有家瑟縮了一下,那條皮帶他曾經很熟悉。自從上了大學,爸爸就再也沒有抽過他,他腦子一團亂,甚至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反抗。

    兩父子僵持片刻,他看到父親抖得越來越厲害的手,終究還是順從地跪下了。爸爸血壓一向都高,他真怕對方中風。如果一定要發泄的話,打就打吧,反正也不是沒有打過。

    當父親揮舞著皮帶抽在他背上的時候,真切的痛感讓他繃緊的精神變得輕鬆,這樣就不用去糾結要不要反抗的倫理矛盾,他才是那個被施加暴力的受害者。

    心裡累積了數天的痛苦也一併找到出口,隨著父親一下又一下抽過來的力度,那些火辣辣的疼痛正在釋放他的情緒和壓力。他咬著牙閉上了眼睛,開始用重複過無數次的理由勸說自己,試圖撫平剩餘的一點不甘與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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